坚硬光洁的地面之上躺着一名脖颈上缠绕锁链的女子,双眸无神怔怔盯着眼前的地板。金发盖住大半边脸,苍白的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左边的手臂呈现出一种突兀的扭曲感,八成是被人从高空丢弃时摔断了。
笑语声沉寂下去,众人面色各异的凝目与此。
司叶海摊开手立于高空,像是莫名一般扫过众人,语气无辜道,“我也想为导师的魔兽出分力,可那东西带着麻烦。”
那东西,指的就是躺在地上的女子了。
小仓鼠趴在卷轴的出口处,摆了摆爪子,凉凉点评,“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渣货?”
一时间,空中被其主上携带着的妖仆皆有些瑟瑟,气氛徒然变冷,底下吞噬掉两面暗盾的噬冥兽也随即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女子。
可躺在地上的女子并无有一点挣扎,仿佛还未从晕眩的震感中缓过来。噬冥兽低吼一声,仿佛一只被投食的饿兽,狰狞利齿上挂着涎水,很是亢奋的扑将上去。
素来没有贵族舍身救妖仆一事,如此近的距离以人类魔法师的*是无法抗下魔兽蛮力撞击的。尤其这女子是被自家主人丢弃的,在场之人谁也不想去讨那个无趣,费力不讨好的救了人,反而让自己处境尴尬。
门口火遁色泽在这寂然的黑色中格外显眼,汐然一言不发,火光照面,眼光中几番明灭。
女子的正上方,司叶海垂眼瞅着噬冥兽的接近,好似不过在思加拉斯斗兽场一位的看客,不忌惮那份原始野蛮的血腥,反而隐隐兴奋,映衬在那高贵优雅的面容之上,难言的扭曲。
正所谓衣冠禽兽么。
汐然朝玖言那方走了两步,并未说什么的,伸手拉住了他的右手,同他十指交握,掌心间隐有虚浮的光闪烁。
玖言愕然回眸的神色中,有一抹尚未潜藏好,极淡的苍凉,转瞬即逝,任由浮上的微笑盖过所有的情绪。
汐然体谅他亲眼目睹印证同为妖仆的族人被以如此卑微凄凉的方式被丢弃。这般直面惨淡的事实,多少有些残忍。就像厅室之内瑟瑟发抖的妖仆的一样,想及未来命运的多舛与未知而恐惧,又因无可奈何而静默承受。
只是他却显得更沉静一些,汐然淡淡的想,这般甚好。
第一次,切实的感知到自己捡着了个宝。
在噬冥兽距女子仅有两米远时,借由勾在两枚寂黑曜石上的丝线悬浮的司叶海面色顿时惨白,甚至没来得及回身挣扎一下,勾连的丝线莫名尽断,却不是被割断,而是受重被生生拉断。
司叶海僵硬着身子直直坠下,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上加诸了难以负荷的重力场,竟远远超出了七阶魔法师所能加诸的百倍重力,早前也并无一丝暗元素波动显现。
暗系法术!有人在暗算他!只是此情此景,却不是可容他深究到底是谁出的手的境况,承受超百倍重力从高空坠地,不死也要重伤。
但显然,暗算他的人并不是要他一条小命。及至落地时,重力场突然一散,仿佛只是给他一个难堪与不得不出手相救妖仆的情境。
唯一让人预想不到,司叶海重重摔在的并非冷硬的地面,而是其妖仆的怀中。只因地上的女子回过神来后,伸出那一只未伤的手,牢牢的抱住了司叶海,承受起他全部的下坠力量,未让他伤了一丝一毫。
再次受伤,女子忍不住唇边止不住溢出一缕鲜血,恰好滴落在司叶海的衣襟处。司叶海眸色深沉,支起身来后便果决利落的给了她一耳光,“滚开些!恶心。”
可惜女子眸中瑟缩想往后退,那似个破娃娃般的身体再也由不得她移动半分了。
司叶海愤愤的回身,下颌紧绷的在身前迅捷接连落下几方黑色晶状体般的结界,看着坚固实则不过一低阶的法术,噬冥兽不过一个冲刺便将之撞得支离破碎。
能瞬发的当然只是低阶法术,他也没那个时间来准备一个强有力的防御,暗之盾肯定是驾驭不来的。但连续的结界好歹是放缓了噬冥兽的速度,况且有慕息在场,司叶海知道他不会放由自己不管。
这一场变故不过眨眼的一瞬间,火遁依旧好好覆在门口,火光炙热。
火遁之后的汐然,默默松开玖言的手,一切如初。
手指相离,玖言禁不住低首瞅一眼空荡荡的手心,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