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文斌却不敢妄下定论了。

……如果我努力的话，或许能，稍有差池，就难说了。

因为这时候的她，已太过让人惊艳！

原来，以自己身受重伤为代价，是可以唤醒她沉睡于胸的无尽的潜力与滔天的战意的啊！

最关键的是，面对小箐一味的强攻，杨老竟然除了游走退避与适当格挡之外（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的皮鞭已悄然收了回去，而换作另一把虽不若‘潜龙枪’，却也是相当漂亮的‘雁翎枪’），从头到尾，并未曾予以任何的反击……他这样做，是否意味着，面对技艺精纯的小箐，他也开始表现出兴趣，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她，寻找出她枪法的极限呢？

或许，这正是让老人接受那小姑娘，所最初踏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想到这里，那个在心里面敲着小鼓，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年，也情不自禁微扬起唇角，流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

战势急转，顷刻之间，又已是万般变幻。

经过最初暴怒的突袭，接下来的，是熟稔精湛的持久战！

没有任何一方会率先退缩。

双方你来我往，变招、拆招，进退游走，极富韵律感。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战势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然而，小箐再是恨，再是狂，再是怒不可遏，毕竟她也和文斌一样，仅仅只是一介修为还处在‘仙缘境’内的少女，是没有那份底气，能够布置下天罗地网，稳拿下杨老这只修为已高达‘神仙境·第三阶’的‘老贼’的。

而小箐一贯彪悍强势个性，又不允许她临场退败，所以，即便是她乱枪所点，皆如虚发，也不甘心无功而返。

情不自禁地，小姑娘瞪圆了一双杏眼，愣是铁石了心肠，一再追着抢着，对杨老展开来一系列的强攻。

有点急功近利了……

文斌在旁边看着，不觉暗自摇了摇头。

最初，小箐突袭，出其不意，电光火石之间，‘嗤啦’一声，一枪刺破杨老大幅长袖，又顺势横带而过，大肆挑破老人襟前一片衣衫，此举虽然未曾真正伤筋动骨，但却激涨了那丫头求胜的战意，也同时让老人家对于眼前这名小姑娘惊艳精绝的枪技以及浩瀚的潜力变得饶有兴趣起来。

只不过修为仅仅还在‘仙缘境’内的女孩儿，瞬间潜力爆发，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已实属相当了不起了。

要不是杨老本身修为高深，精纯厚达，哪里能够一再迂回退让，闪避格挡，受得了她如此折腾？

本来，一开始在杨老心底，还因为小箐为‘女儿身’而不太喜欢，并没有十分之想要收之为徒的打算，哪怕文斌一再请求，恐怕他也要再三非难，绝不肯轻易允诺。

而即便是允诺了，只怕也就将那小姑娘当做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并不予以真传。

始终，在老人心里面，总觉得无论是在力量、速度、灵敏、精湛、勇气、战意……等等一系列作战基础功底方面，都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男尊女卑’的潜意识。

虽然并非有意歧视，但这样的观念，却犹如深邃鸿沟一般，先入为主，阻碍了他对小箐的了解与赏识，同样，这也是文斌一直以来所担心的。

所以，临到头来，他才甘愿以己为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一切，都只是文斌事前预先设计好的计策而已。

不仅针对杨老，同时也针对小箐。

他这一计，可谓之‘一箭双雕’：即能够让小箐在目睹自己身负重伤之后，怒火滔天，近而激起无穷的战意，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又可以让杨老亲眼目睹小箐精绝的技艺以及无畏的勇气，从而改变他那种根深蒂固的潜意识，使之欣赏并认同那位小姑娘。

他就是想要他晓得：这女孩是真正的瑰宝，是练枪的奇才，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超高天赋拥有者，今生有幸收之为徒，此乃您老之幸而非小箐之幸！

这一点至关重要，若是不能打一开始就看清楚，后续即使这两人有幸结成师徒，也会因杨老的轻蔑与漫不经心，而对小箐酿成悲剧的。

所以，无论使用任何手段，哪怕是自己遍体鳞伤，他也要让他清晰地明白：这个女孩，天赋好，潜力大，有实力，有勇气，您是绝不可以‘私藏’绝学，小觑了她的！

就算，小箐之潜力爆发，也就是在开初那一刹那，后续出枪，皆无一不被老人轻易格挡，或游走闪避，再无一得逞，但是，能够让杨老切实体验到强大的危机感与压迫感，哪怕仅仅只一刹那，文斌的诡计都已经算是得逞了的。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成功地让小箐深入杨老心中，让他记住她，这辈子都再也忘不掉了。

所以，诡局已成，接下来的，就只剩让这对师徒二人，去慢慢拆解，慢慢从彼此的枪术中更进一步地了解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