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空湖,古神盘古羽化时因对世间留恋而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水所化而成,它的存在本事就是一种欲念的化身。
欢欲,怒欲,哀欲,惧欲,爱欲和恨欲,这六欲就算是上神们都是摆脱不了的,如此看来,欲念之魂的出现或许可以说是一种必然,那么这场浩劫存在的真正意义又是什么呢?
如今的卜解释无论自己在何时、何地、境遇如何,他都能仿若置身事外地静静思考问题,自从断了手脚后他的思绪更是带着他遨游玄外之天,很多事情都仿佛一下子想透彻了。
即使此刻他被欲念之魂浸在印空湖中,即使在这专门为他所设的“灭覆阵”中,即使‘四极之力’正一分一毫地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撕裂着他仅剩躯干的残缺身体。
卜解释经历过得苦难太多太多,‘天刑台烙柱’的吸髓啄魂之苦;‘马革钉’的粉身碎骨之痛;‘向阳花蛊毒’的啃血食肉之撕心裂肺,砍断四肢之悲壮;业火焚烧之惨烈......
然而这一次却与以往全然不同,时间仿佛变作千万把小刀从他的躯干上将他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挑去,说不上是疼还是痒,但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欲念之魂盘坐在阵中,他双目微合着,微微开启的唇瓣随着鼻子一个深深的纳气后度出一口浊气来,贪得无厌地不间断地吸取着从卜解释躯体里散漫出的‘元始神力’。
“我有个请求。”
闻声,欲念之魂看向卜解释,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得出话来。
“什么请求?”
“你是欲念之魂,对吗?”虽然是一句问话,但卜解释话语中透露着肯定,所以他抛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
“我想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你的,洌泫的,我娘的,九天的,魔族的。”
欲念之魂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今日问起,本尊便与你说个明白,也算是偿了你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你听完后,定会觉得自己死得并不冤枉。”
“洗耳恭听。”
欲念之魂显然是最好的讲述者,仿若亲身经历一般,从盘古开天辟地到最后一点精元所化成的洌泫的出世;再从洌泫将缠绕着自己发丝的山茶花种子埋在泥土中到他们二人平淡幸福的夫妻生活;又从休与山异变说到到五百年后昆仑山上未曲明母子二人与洌泫的重逢,洌泫为何会在明知道卜解释将会杀了自己却仍在九浊窟舍命救了他?为何会将他收为徒弟亲自授业?为何会让他携带神木寻访九座神山?又为何在天刑台上替他挡了接下来的九鞭?!为何一次次将他推入险境,又为何一次次地舍身相救,不计较得失,不计性命,最终让他顺利取得了‘元始神力’!
就像一个教自己儿子走路的父亲,怕孩子走不好又怕他摔了碰了。
卜解释静静听着,终于想起在不二崖下所看到的幻想,一幕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上演,所有的疑团终于揭开......
巨阙剑在他身体里隐隐震动,连长乘都因为不解释翻涌的心海而苏醒过来,本来为了防止卜解释的反抗,他已经随着巨阙剑被欲念之魂封锁在阵法中,但现在......他将护着卜解释的魂魄去到那他想去的地方......
洌泫被困在镜中已经过去两日多了,欲念之魂没有再回到‘万镜之宫’足以证明他已经将卜解释完全捏在了手心里,洌泫曾尝试过离开镜子,但‘魇诡真水’的效力还没有消退,没有肉身所依附的洌泫只能呆在镜中。
然而‘魇诡真水’的效力只能保持三十二个时辰,届时如若欲念之魂还不将肉身归还洌泫,否则肉身必毁。
远远的漆黑之处突然飘下一道白影,洌泫起身望去见那人影朝着自己拜了三拜。
“谁?”洌泫想不到是谁也进了镜子,远远看去像是个散发清瘦的年轻人。
卜解释走上前去在他面前停住,两人站在一起一般高,一般清瘦,卜解释就像是他过往的模样,洌泫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光芒刺眼地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神。”
闻言,洌泫睁大了双眼,几乎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