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青觉看来,高杨无异于恶魔,可这是一个讲义气的恶魔,“不不,不要再打了,我这就去取钱,马上就回来。”
施青觉站起身,几名刀客围上来,高杨的眉毛竖得更直了,“还是不相信我能赢吗?他奶奶的,老子打上瘾了,今晚非玩个够不可,打它十场八场,赢够了钱,我带你去留人巷!”
高杨只是随口一说,施青觉却红了脸,没等再开口,被高杨按回座位上,晃晃脑袋,大声对酒馆里的所有人喊道:“谁来?”
没人应声,高杨骂道:“一群王八犊子,光会缩头,不会伸头啊?”
“我来。”张楫身边的年轻刀客说,起身向宗主微鞠一躬,解下腰间狭刀,放在桌面上。
高杨似乎有点害怕他,“你来?你又不是……”
“反正也没有规矩说什么人不能参加。”刀客淡淡说道,向场中走去,没有平时的欢呼,却有无数道兴奋与惶惑的目光。
高杨看了一眼桌上的刀,嘴角又翘了起来,上场前不忘告诫施青觉,“别再乱下注了啊。”
施青觉拼命点头,实在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感激这位高大哥。
两人上场,年轻刀客站立不动,只有高杨一个人卖力地向观众展示口才与肌肉,但是没人下注。
施青觉越来越感到不安,这时从周围的交头接耳中传来一个句话,“这人是找死吧,敢跟方殊义较量……”
方殊义,施青觉发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仔细想了一会,猛然记起这就是参加城主比武的九个人之一,心里不由得硌磴一声,腾地站起身,刚要大声制止决斗,却被人再次按下。
一名老刀客站在他身后,就是他,在黑暗的小巷里劫持了施青觉,后来被木老头点中穴道。
“他喜欢钱和女人。”老刀客说。
张楫扭头问道:“给你钱和女人,你会老老实实交待一切秘密吗?”
施青觉摇摇头,“我向莲青师叔发过誓……”
张楫指着场中的两个人,“让我们看看他害怕什么吧。”
高杨先出招,他知道这回的对手是名劲敌,如果是比刀,他立刻投降,可是贴身肉搏,他觉得自己未必就输。
这只是他觉得,年轻刀客方殊义向张楫望了一眼,明白这是场速战速决的比武。
伸手、迈步、握住、反扭,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方殊义不仅避开高杨的出击,还将敌人的左臂扭到身后。
在低自己一头的对手面前,高杨软弱得像是婴儿,右手徒劳地反抓,没有丝毫效果。
方殊义再次望向张楫,等他的命令。
围观者屏声,许多人干脆埋头喝酒,他们喜欢走在杀戮的边缘,但是发生越界行为,他们宁愿保持距离。
张楫轻轻叹了口气,“这不该是我的责任,我跟你一样感到不公平,许多大事正在发生,我却被困在小小的酒馆里,审问一名无关紧要的还俗和尚。瞧,这里的杀戮不堪入目,只能满足无知的双眼。”
方殊义渐渐用力,高杨的惨叫声比之前的失败者似乎还要更大一些,但他没有求饶。
施青觉脸色变了,大叫道:“停手!快停手!你、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张楫等了一会才挥手示意方殊义停下,“你给龙王写了一份僧人名册。”
“才写到一半,莲青师叔一来,龙王就都还给他了。”
“都还?一张没留?”
“应该是。”施青觉没办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屁股像针扎一样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逼着他必须站起来,替正在惨叫的高杨做点什么,可老刀客就站在他身后,像一只密不透风的牢笼束缚着他。
“你都写下过哪几位高僧?报名字就行。”
施青觉尚未开口,场上高杨突然发起反击,他的右臂被硬生生扭得脱臼,反而给了他回旋的余地,他的心被愤怒占据,全然不顾实力的差距。
方殊义本能地做出反应,顷刻间,高杨左臂的骨头断为数截,软软地垂下,他仍不服气,张嘴去咬,被敌人按住脖梗,跪在地上。
施青觉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冲动,半转身,一拳击中老刀客腹部,随即拽起张楫,右掌掐住他的脖子,大声说:“放了高大哥,这就放!”
老刀客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也没想到,此前毫无反抗能力的和尚,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张楫也没想到,但是一点也不惊慌,“和尚,杀人不是那么容易。”
方殊义得到暗示,一脚踩上去,高杨的右腿随之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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