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世愒心想自己和碧水山庄无多大交情,他们同魔教关系甚厚,江湖上也不为鲜知,虽说和雷海彪有过几面之缘,但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此后更无任何交往。又想屠破刀和邬宽去年曾杀了魔教的两位长老,这一去就怕不甚妥,况且屠破刀等人也不知何时回庄,眼下庄内烦事萦心,更不可擅自而离,想是雷海彪故请些江湖武林人物前去恭贺,以增些脸面。便问道:“今天是初几?”那庄丁道:“今天是十七,还有半个月时间。”
屠世愒道:“你对那人就说我近日庄中事多,抽不开身,以后会再亲自登门补贺。你去让屠九爷开金錁十锭,琛珠两颗,绸缎五匹,明日让那人带去复禀是了。”这庄丁又笑道:“是否咱派两人随那人明早齐去?小的以为这样才好。”屠世愒点点头,微微笑道:“好,好。去罢。”那庄丁自去不题。
风潇问道:“这个雷海彪是不是二十多年前险被‘江湖游士’全知之杀的那位?”
屠世愒道:“正是。”
屠世平也道:“据说他当年曾是一个山寨的寨主,打家劫舍,无所不为,常与久隐江湖的屈大武和尉楚平两个坑瀣一气,有次三人一起亲自下山剪径,可巧劫住了全知之,三人几乎丧命。其实全知之门下也是操这个行当的,可是人家专抢劫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婪吏和恶绅巨盗,与他们自是不同,若不当场花五万两银子买饶,他三人早就没命。后来屈、尉二人从此匿隐江湖,雷海彪也洗手不干,在长安开几处大商铺,更加日益阔绰起来。他过去曾得罪不少人,故以钱财孝敬魔教,好得其卵翼,在外又狂吹豪义刚正之谎云,沽名钓誉,似这种诡谲无行之人,咱给不给面子也罢。”
屠世平是说者无心,可焦荣柏三人却听了有意,自想:“本人与雷海彪品行亦相差无几,有时更过之其人,这屠世平别是故加暗骂嘲讽我等的?这厮倒也可恶。”
三人虽心里忿恨,但表面却不敢微带怒意,焦荣柏干涩地笑了两声道:“像雷海彪这种人确也不值齿及,既立足江湖,又应像五位屠兄这般以侠德为本,趋然附势之为,人人厌憎。二位风兄说是不是?”风氏二人委屈道:“提起这些人,我俩心里就憋火!”
一言刚了,又见一名庄丁满脸欢色地嗵嗵地跑来,直接迈进厅里喜叫道:“禀报庄主,厉公子回来了!”
屠世愒正端茶呷品,乍一闻听,不由一惊,“啪”地一声,茶杯跌个粉碎,怒声斥骂道:“无礼!”这庄丁突醒,顿时吓得惶惶呆立,不敢则声。屠二屠三也是大惊,心中直是叫苦。
屠世愒向焦荣柏等人歉然道:“三位见笑了。”三人忙道:“屠兄不必客气。”他们心里也同时在想:“是甚么厉公子来得这等让屠家三兄弟不胜惊恐?若是他们的对头,这庄丁刚开始为何还面带喜色?”三人越想越糊涂,甚感惑然。
屠世愒稳了稳神,问那庄丁道:“现已至何处?”庄丁小心翼翼道:“还在半……半路。”屠世平皱眉道:“你说的究竟是哪个半路?”庄丁答道:“是从襄阳过来的,想必很快就到。”兄弟仨齐问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细细讲来。”这庄丁道:“是四庄主半路遇到的厉公子,当时厉公子已将咱庄中九人解救出来,人人无恙,四庄主又派六人去寻五庄主,让他回来。他们到了襄阳,吩咐两人提前回庄来转告您,让庄主您备筵席等候他们。”
三人听了又惊又喜,屠世愒啼笑皆非地笑骂道:“你这小子难道不会禀报事情?”
这庄丁道:“小的一时高兴,有失礼统,还望庄主和客人不怪。”
屠世愒喜道:“好了,好了赏你小子五两银子喝酒,先退下罢。”说着从衣内掏出一锭元宝掷了过去。这庄丁始才大喜,弯腰拾起银子,又将打碎的茶杯捏拣干净,才乐滋滋地欢离而去。屠世愒当下又吩咐二弟去操办诸些迎贺事宜,何时临近庄口,再遣人前来禀报。
好多日的愁烦金才释散,兄弟几个自是欢怿之极,屠世愒捋须自忖道:“厉兄弟真是好本事,他怎知这些事情?当真奇之怪哉。唉,还好,还好。”
焦荣柏等人见他兄弟几个喜怒无常,一会惊愣,又一会欢喜,均甚纳闷,便不解问道:“屠兄适才大喜,想必有甚么好友前来造访吧,不知那位贵友系何许人也?”
屠世愒呵呵笑了笑道:“各位有所不知,那位厉兄弟乃我四弟至交,他的名号虽江湖皆知,然其人之面却少有人见过,他乃豪慨侠义、武功天下第一的‘玉面武神’是也。”
众人大吃一惊,心想这屠大是否在说谎,这武神虽才近日成名,但已名赫愈雷,无人不晓,而其行迹捉摸不定,即有这等武学造诣,其龄想必不少,缘何那庄丁又称“厉公子”?想是该者癖武成痴,拖迟了婚娶。焦荣柏突问道:“敢莫这人或是厉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