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和苟才等人见屠世愒离去,赶忙拔营起寨,绕行僻径与那几千人马会合,当得知抓到了屠家的嫡系子侄,苟才暗中大喜。行途遇了一户人家,遣那家汉子去屠门山庄传信,让他们带二十万两银子去某处赎人。然后又将那家三口押作人质,何时等银子全部送来,方肯将那户人家放离。那人自是依命而行,不敢违背。
残部行至一处群山深谷,见谷阔岭高,丛林密集,近处又巧有道径并向通往左右城镇,确是个立足宝地,便辄地安营,等银子到手就可建山立寨,招兵买马。苟才见到这处宝地,不免又见异思迁,一心想当寨主大王,便同王老五一起拉拢众人,俟机加害李义。李义虽然粗鲁,但身边也有不少亲信人众,早已窥破苟才等人不怀好意,李义自是时刻提防,也想候机将苟才等众干掉,但眼下只有暂先委身求全,故装不知。不料苟才几等命苦,屠门山庄的巨银还未见到,便害人害己地提前命丧。
楚楚等人自被擒后,苟才却也不敢妄加施难,他只想得到银子,并不想与屠门山庄结仇,故此楚楚几人倒也平安无恙。她怕自己在此不知会被关押多久,或会见不到厉之华,因此成天哭泣。苟才虽见过楚楚,但她那时女扮男装,厉之华离后,她则足不迈槛,极少出去,苟才自然难知情节。李金的部下均些苦难白民,见楚楚成日大恸,亦为怜悯不忍。这些人也知如屠门山庄以银换人,两家今后怨仇结定,若提前将人全部放回,或许不但银两依得,更可免却仇恨。巧是苟才一撮已死,才敢将她带出去见李义。楚楚哪知这一去会意外惊喜地突见厉之华?
厉之华帮她擦擦泪,说道:“我这便是去接你的,不想在此先能相遇,可见是天意。”又见她形容较往昔憔悴消瘦了许多,心中酸楚,亦不禁潸然欲泪。猛地想起全知之说过此一耽有惊有喜,暗忖楚楚是他的表外孙女,既能算中她遭难至此,为何不来救助?突又想到楚楚遭擒是最近几日,全知之算中自己会途经于此,故让自己前来相救,以得觌见。想至此,心里感服之极。
楚楚做梦也难料到会出现这一惊喜之幕,却应感谢苟才。于是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点事节简扼都向他哭诉了一遍。厉之华闻后,心里又悔又愧,若非自己遣书一封,李金怎会惨遭如此大败,屠门山庄又怎会负名不义和遭受义军突袭?又想如不同虞允文说出自己与屠门山庄的关系,就以皮不愚惊世骇俗的武功,李金也必大败,说不定屠门山庄也难平安无事,虽屠破刀身手不俗,但亦非皮不愚对手。假如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却是罪大过极。料至此节,不禁一身冷汗,暗道万幸。心里又觉此事不关李义,怪罪人家,确是不该。想毕转头一瞧,帐间几人竟不知何时已离。
厉之华走出帐外,见朱淑真和小红于一旁傻立,李义却在另处蹲着身抱头叹气,便招手示意她俩先进来。二人入帐,厉之华向她们引见。楚楚原觉她俩是个少年男子,听一介绍,顿感惊羞慌张,向朱淑真打量了一眼,见她虽扮男装,但仍是风姿绰约,柔贤绝美,俨若仙子一般;另一个体态纤盈,貌逾娇花,不禁心生惭愧,忙地盈盈拜倒,羞声道:“小妹拜见朱姑娘和红姑娘,今日能得见二位姐姐,小妹好生欢喜。”
朱淑真忙地将她扶起,细看楚楚生得貌若夕阳映雪,体若巧荷拂风,虽些憔悴,但依是昳丽不胜,楚楚动人,心里暗想:“此女果然美貌,无怪取名‘楚楚。’便微微一笑道:“厉公子时常提及你,在这能见到姞姑娘,我们也着实惊喜,这纯属天意,应为高兴才是。”说着与小红一起拉着她坐了下来。
李义一人在外正自僦悔无措,突一人将他扶起,抬头一瞧,见是厉之华,惶声嗫嚅道:“厉英雄,在下……在下实是……实是……”厉之华歉道:“李兄万勿自疚,小弟刚才一时激动,还望不怪,其实是那姑娘乃……乃小弟拙内,只因当时有事缠身,暂安顿于屠门山庄,不料一别,竟是三年,今日还多亏李兄相邀,否则错于肘踵之距,小弟才是甚为抱憾。”
李义闻言吃惊,暗骇道:“不料那女子是他妻子,幸亏这几日对她不曾施难,不然以此人的作为,后果实难堪想,险些尽没苟才之手。”忙道:“在下该死,对不起厉英雄……”厉之华道:“怎能怪责李兄?”言着,携其之手步入蓬帐。
二人进得帐来,李义忙向楚楚顶礼谢罪,慌得楚楚手脚无措。厉之华笑道:“李兄何错之有,我等应向你拜谢才对。”李义道:“哪里,哪里……”厉之华又笑道:“人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今日不但结识为友,而且又打出一段令人惊喜的奇缘来。”一席话将众人说乐了。李义也笑道:“今场架打得确值万金,还多谢厉英雄帮在下锄了几个狗奸徒。不然,在下今后命至何处,确不敢想。”厉之华乐道:“那是巧为,不足以谢。别称呼我什么英雄狗熊的,听得好生羞愧,如若不怪,以兄弟二字相谓才好。”众人又乐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