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越听越气,只好忍怒道:“你那小姐之处,尽是些妇居之地,我一个大男人怎可前往,也免得别众纷议。我本非你庄中之人,只是在贵庄一朋友处暂住几日,过几日我还要走的。”
那女子问道:“庄内谁是你的朋友?”
厉之华道:“贵庄的鲁德与于连水均是我朋友。”
那女子乜了一眼,冷笑道:“我道你的朋友是啥大人物,如此说来,他也是个下人了。别说你过几日还要走,就是你过几日去死,与我又有何干,你还打谅自己英俊潇洒不成?”
厉之华淡淡道:“姑娘说笑了,大伙均是下人,彼此而已。”
这女子听他言中仍绵里有针,又羞又怒,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唯气道:“你这臭贼……你……”
厉之华暗想此家小姐让她带我前去,这次她断然不敢再唤来那些凶兽来伤害自己。笑着再辱她道:“臭贼贱婢一家也,我虽臭,但非贱。你家小姐隔这么远便能嗅到我身上的臭味,还专让这位小姑娘来请,可见臭比贱好,你不妨改称臭婢也可。”
这恶女子名叫柳儿,是雷海彪的女儿雷碧洁的贴身丫鬟,平时随自家小姐一起,被宠得乖张泼扈,对别的丫头使婢动不动就抬手去打,张口去骂,手下的丫环婆子对其无不恨愤,但惧小姐之威,谁也不敢与之触抗。这柳儿之父原先是个山寨盗贼,母亲是长安城中的一个娼妓,在她九岁那年,父死母奔。因有个远房表叔和雷海彪有些交情,便把她送入庄中落身。这柳儿集父母品行之大成,形如母,性若父,两者相兼。对手下女仆则施父性,待主子则施母性,刁狠腻浪,无一不全。
这柳儿身居众婢之上,何时闻过别人敢对她出言嘲骂?这次厉之华竟是对着她面辱蔑,这口气哪里吞得下?一声泼骂,碎片移前,抬手向厉之华脸上打去,出手竟甚是迅捷。
厉之华向旁一闪,故意气她道:“姑娘想出气也使的,只是先去把手洗洗干净,别把我的茧丝绸袍给弄脏了,不然的话,你需帮我来洗。”
柳儿羞怒之郅,粉脸气得青紫,一任地撕抓啐骂,如了疯一般。
那年小的婢女见这阵势,吓得转身就跑,暗道那个麻脸小子这次可祸事大了。
厉之华苦的自己身虚体弱又不方便朝她身上还手,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柳儿见他身形颟顸,不会武功,得意愤恨之余,更加一路风踢雨打。厉之华刚开始还可以应付躲闪,时间不长,便已感到气喘嘘嘘,骨软身麻,浑身早已挨了不少拳脚和唾液的啐溅。
正当柳儿打得兴起之时,忽又来了四个身大体健的婆子。众婆子见此,巴不得能在此刻献媚作好,一声喊,个个如狼若虎,直扑厉之华。
厉之华功力尽失,本来身子极弱,一个柳儿已难应付,如何再抵挡住几个恶猛的婆娘合攻?不消片刻,已脸肿目青,被打翻在地。
众婆子擒得住他,均抢先解下腰间系绦,把他的双手给紧紧缚住,柳儿气得朝他屁股上狠踹两脚,口中骂道:“你这个麻脸臭贼,还道你有什么神通,不期是个蛀过蛐的朽才,等会有你的戏唱,非把这张麻皮给撕下来不行!”说着,众婆子皆七手八脚将他拎起。一个婆子见他站起,冷不防又下了个别子,将厉之华重新绊跌在地,又上前把他薅起,笑道:“柳姑娘说得不假,这麻脸臭小子果是朽才。对付这种人,亏的柳姑娘亲劳玉手。”然后又绷着脸向厉之华吼道:“臭小子胆大,还不随我等走路,打谅再想跌个狗啃屎么!”骂完,众人连搡带推,押其交令。
厉之华心中气苦,暗想:“自己哪曾受过这般羞辱,真不如当初被天神给一掌击毙,也胜今日遭几个女人的痛打,今后若传扬了出去,那脸面可光彩至极。朱淑真和楚楚二人还有那个阮金凤、池美矜她们假如看到我今日这般模样,不知心里会作如何想法,她们还视我如珍若宝、香得要命,可这几个又丑又黑的臭婆子及一个野丫头,却视我是个又丑又臭的浊物,如粪土一般。唉!遮莫是史于龙送我这张麻脸面皮,才多挨几下拳脚啐骂不成?”正自哀怨叹想,后腚又中两脚,踹得难受,只听一个婆子恶狠狠斥骂道:“麻鸟走快,嫌老娘这两脚轻么!”
柳儿及其他婆子听了,皆嘿嘿呵呵地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黄脸婆子笑道:“贾嫂,他怎似你一般走得快,成天捂在裆里,没个日头,需你用线栓了,牵着走才能行得快哩。”几人听了,更加放肆地浪笑起来。
那叫贾嫂的婆子还骂道:“你这犯攮的臊货,只要郝大兄弟不吭声屁,我把他牵去你家,省得你在这儿膣叫痒。”骂着,在众婆子的浪笑声中,又踹了厉之华一脚。
厉之华又羞又怒,挨顿打骂倒罢了,不料又成这群老骚狐狸的淫欢之柄。心里暗骂道:“此刻若能功力如初,若不把这几个臭婆娘狠狠惩制一番,需把这‘厉之华’三字倒着写!”
正自暗骂,腚后又被那贾嫂踢了一脚。厉之华怒不可遏,猛一回身,也不及分辨部位,抬脚向贾嫂踢去。这一脚踢得甚准,正踹中那贾嫂的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