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守护奉伺他的女子大多会些武功,可厉之华是何等身手?即使众女留意,也难奈何于他。听他马上要走,惊骇之极,当然知道主人回来后对她们将会作以何等处罚。
厉之华见状不忍,便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运力在墙壁上写道:“多谢厚待,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有急事需行。以姊姊所遣伏的手下怎能是我的对手?只要别怪罪这些姑娘们,小弟日后定当来此相谢。”
众女子见壁上白粉纷落,字迹入内一寸有余,无不骇然,这墙壁半寸之内便是青石,用根箸筷能一挥而就地写出字来,这等功力实为少见。见了墙上字意,更是有苦难言,均想堂主回来若杀了我们,你也不知,她杀了说没杀,有谁又能去作证?
厉之华不敢多耽,又给这些女子加点了晕穴,一一抱在床上。然后抓起包袱,查看包内兵刃什物俱在,便负在肩上,打开后窗向外一瞧,只见外面数十人在楼下来回逡巡看守。厉之华轻轻跃上窗台,纵身向近处的一棵树上飞去,见无人觉,辩清了出去的方向,一提气,身轻如燕,足不落地,又向另一棵树上飞去。好在此处树木种植较多,且枝粗叶茂,地下巡守之人自难觉。厉之华如鸟似猿,在茂密的树叶间向外攀飞,连续过了五六棵大树,已身置巡守的范围之外。不消多时,已飞出了墙去。思之情景,宛若一场又美又恶的梦境,对阮金凤倒没了嫌憎,却增了一些谦意。
向北行有二十多里,见在右侧的道上有四骑马匹奔来。厉之华恐是来追拿自己的,便转了身去,从包内取出史于龙给他的那张人皮面具来,戴在脸上。
须臾,那四匹马已赶了上来,马上一个乘客道:“老兄请了,去悬天峰还有多远?”答道:“还有二十里。”那人道:“多谢。”
厉之华戴上了这假面具,也就没其它顾虑,施展轻功,紧随那四骑奔马而行。
此刻已达陕境,但见四处草木稀衰,黄色的土坡连绵起伏,虽时入四月,却毫无一丝绿色,处处残荒潇条的恶景,南近四十里外,却是绿意盎然,烟阜人盛,此地却满目荒苍,两处大是殊异。厉之华突见几人从土坡上靠的木板后出来,大是讶然。
陕晋一带气候干冷,此处人家大多居于土坡之中,这些土坡的土质韧固坚实,当地民众便直接在坡上向内挖洞,如同房屋一样居于洞内,俗称“窑洞”。这窑洞比房屋还要结实稳固,而且冬暖夏凉,甚是惬意非常。他初行江湖始见高坡上下均有一块大木板相靠,哪曾知其乃是民居的门户?
绕过一片高坡,便见得不远处有座山峰巍然兀起,直插高空。心里暗想:“这峰或许就是悬天峰了。”果然行不多远,耳闻从山峰处传来三声礼炮大响。厉之华脚步加,顺着陡坡直上。
原先向他问路的四人见路道斜陡,马匹难以攀登,便弃马不乘,徒步登坡。厉之华脚步甚,顷刻间,便已越过他们十几丈外。这四人见他尾随来此,步法轻灵迅捷,上坡如履平步还,大是讶异。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麻脸汉子竟有这身功夫。世界之大,高人之多,实非虚言。这几人暗暗庆幸在途中向他问话时没失礼节。否则,吃场大亏也是难说。
顺坡登上,行不到二百步,到了一个弯道,这弯道却是用大青条石铺就,委蛇上绕,无个尽头。暗想这一带黄土为多,青石较少,魔教用这些大条石来铺延路径,定要耗费许多人力从远方运来,这每条青石均有一两千斤重,一条条地向上接续,确是不易。
不久行至一座山门前。举目上瞧,见这座山门有十几米高,白石垒砌,巍峨雄壮,上书“一神门”三个大红字。门的两侧,分别立有二十名身穿黄衣的教众。这些教众见他孤身来此,便上前询问其姓名门派,厉之华胡掐个名字和门派让人写在纸上,又蜿蜒而上。
走过这座“一神门”后,便见山坡上青草丛深,绿树繁密,端的一片春色,与门下那苍黄寒萧的景色却是迥乎不同,山道间每隔半丈便有一位持戟而立的教众,个个形貌勇武,一动不动,有如雕塑。
更往上行,山道变得越来越窄,从一个峡口间穿缝延伸,两边侧壁如墙,向上观看,高不可望,只存一线之天。又行两处山道,忽见前面一处沟壑大开,断裂二十来丈,中间用有百十条臂粗的铁索连排拉成,宛是一座飞架而成的铁索桥。人行铁索之上,晃晃颤颤,冷气冲脚,耳听下面水声轰鸣,向下一瞧,直是雾气氲氤,深不及底。这铁索底下,便是汉水经流的大峡口,高愈千尺,人若坠落,纵不粉身碎骨,也会被底下湍急而流的汉水冲毙。武功高强之士乍行这座铁索桥也感腿麻惶恐。心想这魔教近百年的基业,果然非同小可。正派若来攻击,铁索垂下,也只有临渊羡鱼,望魔愧叹了,要是攻过桥去,不敌而退,人家再把这铁索桥垂下,那便是插翅难逃,唯有待毙。
到得桥的端岸,一路上山,道路更加陡峭。两旁的山身,几乎成了垂直之状,人若一不小心滚将下去,何有命谈?
经过了三道卡口,每一处卡口之前,便又多加教众守护和询问上山者姓名门派。又行有不远,复见第二道大山门,上面刻着“二神门”三个大字。心想登这悬天峰,却和登泰山有异曲同工之处。泰山有中天门和南天门,这悬天峰却有一神门和二神门,这崎岖陡峭的山道便象是泰山的“十八盘”,虽无泰山雄伟,却不亚华山奇峻,这魔教座落于此,确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