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闻言大惊,回头见是的母亲不知何时来到。 想自己刚才的话定会让母亲全都听见,霎时粉面火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妇人向伙计笑道:“昨晚我忘了吩咐你们,今早特来说一声,没想到楚儿先替我跑了腿。”
她也和女儿有一般想法,一夜也没睡好,天快亮的时候,才稍有困意,刚一合眼,却听院内足音轻微,跟着听到门闩响了一下,连忙下床走到窗前去瞧,见是女儿出去。心里甚感蹊跷,忙穿衣在后紧随,见她是去客栈,心下全然明白过来。暗想这丫头平时却看不出有这等心思。她在门外听女儿说话矛盾之极,也恐那伙计和厨子猜疑笑话,便进了门去,将女儿的话茬接了过来。
妇人道:“天已亮了,还愣在这里干啥?还不赶快回去。”
楚楚羞骇道:“是,女儿先去了。”刚要转身,忽听客房的房门一响,以为是厉之华起身,见出房的而是羊老大和牛二一伙,于是赶紧出了客栈。
这时,天色大亮,城里逐渐热闹。楚楚溜到家里,一颗心总难平静。突一念,偷偷到城中买些男人衣饰回来,又让小丫环去客栈打听厉之华有没离去。小丫环连去三次,最后一次回来说那两位公子吃过饭正和夫人道别。
楚楚闻言心急如焚,忙掏出一两银子故意让她去买脂粉。支走了丫环,便急急忙忙穿好刚买来的衣服,扮成一个少年模样匆离。幸喜她父亲窝囊了一夜,还暂未起身。
出了家门,顺着一条道向西跑去。她知道这襄阳城只开西门,其它三门却闭而不开。而西让,唯有一条道,需行十里左右,才可转入其它三个方向的道路。
出了城门,脚步加快。城外土山甚多,这条道依土山绕行,蜿蜒长伸。她对此道甚熟,便绕山中小径,翻越土山,这样比走大道要节省多半时间。她久在闺中,哪曾如此翻山越岭地劳奔?到了半山腰,便已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俯视山道,没见厉之华行来,心里暗喜,便又下了山去。这下山却是省力,不久已临近大道,行有不远,到了三岔路端。心想在此处等候不便,又向前行近半里路程,在个桥墩上坐下相等。这桥西不远,另有一条岔道,如果厉之华向东而行,她便会穿过一小石坡,能提前赶到。她此刻坐在桥墩上,眺东而望,连自己也难知道此时心境究竟是何等滋味。
没过多长时间,果见有两骑马比肩而行。史于龙的身着装扮她倒没加留意,但厉之华的服饰色彩却深记脑中,见两人在岔道前下马相别,见向东而行的不是厉之华,这向西而来的却极象,但服饰与昨晚所见的大不相同,反正东行的不是心中之人,便专心候视这西行来者。须臾马匹将近,细视来者,顿时芳心惊突,仿佛欲从喉咙里跳将出来,却又怕他走近,但愿他永远身距自己十余丈,慢慢走来最好。
楚楚见厉之华已认出自己,而又知道自己的名字,大为羞怿讶然。不由壮了壮胆问道:“你怎知我的名字?在这乱叫一通,我这样装扮最适于远行外出,有啥不对?”
厉之华笑道:“我何时说你如此装扮不对啦?你的名字是我听你母亲说的。”
楚楚一愣,问道:“我妈向你说的?”
厉之华道:“你妈偶然提起你的名字,我才知道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难道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楚楚不成?却说我乱叫一通,当真糊里糊涂。”
楚楚见他偶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能记下,芳心大喜,又听他以此还彼地说笑,根本不是那种清傲自赏之人,心里更加欢悦。
此时厉之华对她所言,氐然不信。想她家人怎会放心让一个孤身女子外出?而且是去千里遥远的川西,如要她真的去外,她母亲定会向自己说知,或让抽空看护。总之,让一个守闺弱女远行,绝无此事。
想毕说道:“楚楚姑娘,如今外面形势凶险,却不比家里,你孤身一人远行,可危险得紧,就是我沿途照护于你,有时这……有时这男女有别,也不甚方便,万一出啥不测,我岂能安心?我行途必经黑水镇,只要姑娘信得过我,我来帮你去做,也免你受这般苦累,且家里也会放心,如此岂不妙极?”
楚楚见他说这番话来,忙道:“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事不能相托,非我亲自去不可。”
厉之华道:“若真有要紧之事,你爹妈也会让其他人前去办理,怎会放心让你单身前往?任何人也不会相信你言是实。”接又笑道:“若把你家里人叫来或有你父母写的书信拿出,我自当会护送全程。姑娘今早的厚待,我还没有相谢呢。”
楚楚心里又羞又急,说道:“我爹妈昨日便依允我去黑水,说成日呆在家里也闷坏了,让我外出见见世面。我那亲戚敢说不识得我,需带有书信作证?你……你怎这样来难为我。”说完,目中含泪欲坠,羞急之状,现于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