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饭过后,已近中夜,厉之华遂将内功心法及修习调息等节详细授说一遍。史于龙记忆甚佳,又反复细问其中调息要法,厉之华也倾囊相授。他心想自己所习的混元一体功才达五成,此功凌猛霸道,初习者若无其它功法相辅溶注,习练后全身炽热难当,经脉干裂,势必走火入魔,死于非命,此功却不可轻传。
混元一体神功实属公孙泰从少林的“无相功”和“般若功”演化而来。初学此功时,必对无相功和般若功修习过,不习这两大功法,混元一体功也就无法习练。无相功又分之为大无相和小无相,大无相功,功时浑猛力巨,小无相功则轻灵中含蓄锐利,均面色稳静不显,故曰之“无相”;“般若功”又名称作“般若大能力”,纯为至刚至阳的硬猛功夫,此功适恰于掌法。虽均为上乘功法,但修习起来不算甚难,若能习练一两年,便可小成。当然也要有名师指导或自己的悟性是否强佳。
厉之华取了纸笔,把般若功的入功法门及各项习练要旨默录纸上,写有三四张,默录之后,又从头细看一遍,见无纰缪罅漏之处,方递与史于龙。
史于龙虔诚恭敬地双手接过,只见开头大纲道:腹蓄阴阳合气,集山川之旷,宇宙之昊,由意念不止外延,气透上阳下阴,复吸外精,聚于膻寸,散于百骸四肢,冲达经络,始一反焉……史于龙惊喜无状,说了很多感激之言,又赞厉之华笔法劲美和仁义侠德云云。
史于龙叠放整齐,稀世珍宝般地放入贴身衣内,仍觉不妥,生怕飞了,不久又取出放进木盒里,上了盒锁。
此功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天下学武之人,均梦寐以求能得此一窥,学得到三招五式,便可终生受用不尽。这史于龙轻轻松松便得武学中的至上功法,无疑是天福赐临,悠人运佳。虽厉之华未将全部抄录,但史于龙若练成这些,功力修为也远胜一般的武林高手。他虽知厉之华武功深高,所习练的内功亦是了得,但却不知人家给他抄录的乃少林绝技“般若功”,此等恩情确是重山深海。厉之华生性豁慨豪爽,又酒醉之下,自是不忌其它。
厉之华饮了许多酒,加之赶了一天路程,不禁困意上头,二人也不除去衣衫,和衣倒头而睡。
次日日上三竿,两人方始醒来。但见桌上残杯冷炙,满屋酒气滞存。厉之华打开窗户房门,通通室内酒气,一阵微风吹来,精神为之一振。想起昨夜酒醉,授功与他,又不禁稍感后悔。
史于龙整了整衣衫,将两人床上的被褥叠放整齐。厉之华除下外袍,又换了身华丽的绸黻,将那件放于床上。
史于龙道:“厉兄弟,这件衣衫可要洗么?”
厉之华道:“不必洗湿的衣衫怎好带走,店中伙计若拿去一洗,也许可穿。”
史于龙叹道:“厉兄弟好生阔绰,这等细茧华服,就是官宦之室或富贾巨绅也不舍得丢弃,何况是件崭新的。”见他舍弃华贵衣衫,心里大不舍得。
两人洗嗽完毕,伙计又送来了酒菜,将桌上残食收拾干净。厉之华道:“有劳伙计大哥,昨日酒饭用得甚晚,至今仍残酒未消,也不饥饿,请代我致谢你们掌房夫人,在下心意领了,我们还需趁早赶路。”
那伙计道:“昨晚酒饭是我们掌房夫人的特意,今早却是我们掌房小姐的特意。楚楚小姐大清早便来客栈,吩咐我们候二位客官起身后,送酒饭过去。二位不必客气,多不打扰,请慢用。”说完离去。
厉之华见人家如此客套有礼,反觉不好意思。心下寻思:“若把这酒菜退回,那姑娘定会伤心,要是即送即用,反而不被人家瞧起,若寻常武林友人送他十顿酒席,即使连日白吃也是无妨,可今次情景却大不相同,人家既是特意送来,又不肯收钱,这事确令人难为。”
两人正无计处,忽闻房外脚步轻盈,转头一瞧,见是位姿韵绰约的妇人立于门前,那妇人嫣然笑道:“二位呆愣着不用酒饭,敢莫这酒菜放了毒不成?”
两人见门外妇人正是那掌房之妻。听她言此,两人甚觉羞窘。
那妇人瞧着厉之华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公子倒是洁誉,奴妾今日欣得仅见,这酒饭乃我家楚儿特意恩谢二位的。一顿酒饭算得什么?我那天杀的招你们不快,若换他人,此刻还有命在?如以重金恩酬,公子亦是不以为哂,反却俗厌。公子少年情豪,罕得人及,哪个不爱,哪个不敬?”
厉之华听她夸赞自己,却感忸怩起来。笑了笑道:“夫……夫人过奖。你与楚楚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这……”
那妇人格格一笑道:“公子此刻如何这样腼腆,象你们练武之人,哪个不是豁爽不拘,言行豪放的?虽他们不能和公子相提并论,但也大同小异,二位若不用这顿酒饭,我家楚儿可要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