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卷雪飞,淮河北岸,一片哀声。数枝火把掉在地上,数缕白烟飘散,逐次熄灭,四周顿时暗沉沉的。
悲痛过后,刘琦下令返回,宋军扶伤抬死地颓丧南行。过了冰河,就地安营扎寨。达扪图破口大骂高宗赵构,假如再多给四万兵马,此战也不会损失这般惨重,胡为风或许不会阵亡。一时气愤,向刘琦道:“元帅,我们还保这些昏君奸臣何用?干脆散伙算了,我等把这些弟兄带入一个山间丛林,即做个山大王也不赖!”不少将士均有同感:“达扪图将军所言极是,真不如另立炉灶!”
刘琦悲叹一声道:“我们若如此而为,却对不起胡将军和牺牲的众多弟兄。”
达扪图和陶西中怨然问道:“难道就学李纲和岳飞他们?”
刘琦冷笑道:“我可不像岳飞那般愚蠢,逼急了我,我却不买他的帐!这些话都别再说了,让所有弟兄们休息好,明午班师回京。”
不久营寨扎好,埋锅造饭。粮草等物质在战前均放淮水南岸,唯留一小部分后备人员看守。这伙后杂士兵能免场屠战,班师后也同样能沦为有功之士,当是快活舒坦。
次日午时拔营起寨,刘琦查点一下人数,还剩一万八千余人,伤者近万,共折十三员将军。此次开战,宋金伤亡人数几乎扯平,若以此来论,宋军此役以寡搏众,算是惨胜。
军马行了七八日,渐抵京城。城中百姓敲锣打鼓,列在道上箪食壶浆。刘琦等众心中羞愧,下令行,不许接纳百姓食物。个别士兵心里暗自恼火,“老子差点将命丢在战场,喝几碗酒不是应该的?目前就是打死两人,也是功可抵过,甚么鸟规矩!”
宋兵暂入武场休顿,不久便有钦差宣旨,命刘琦进殿。众将心中气怒,刘琦说道:“刚刚战归,人乏马困,明日再朝,我先写个奏表烦钦差大人呈于皇上。”
钦差为难道:“刘元帅若不进殿,只恐会有人说抗旨不遵……”
刘琦道:“就说本帅此刻正抚慰受伤士兵,难以脱离。”随后写了一张奏折,内容则是宋兵以一敌三,大将胡为风阵亡,毙敌帅完颜慎,请圣上加封立功将士云云。
不久钦差又返回宣旨,说众位将士远征疲乏,功不可没,均晋升一级,追封胡为风“神勇大将军”;每人赐碗酒喝,休养五日。因累年灾荒,国帑空虚,又需纳之于金,以保大宋国民免除兵戈,故无能力犒赏。
众将无不愤怒。刘琦冷笑道:“即封我胡兄弟王侯,又有个屁用!我去找皇上理论!”
达扪图骂道:“他奶奶的,不如号集这帮弟兄杀将进去,把岁币抢来分了,再把秦氏弟兄乱刃分尸!”严驷敏道:“将军勿躁,待刘元帅回来怎么说。”
不尽一个时辰,却见刘琦一脸怒色地返回,几人见状,心已明了大半。达扪图恼火道:“元帅,还是依我所说,把岁币抢了分给诸位弟兄,然后寻个仙山神岛落草当马子去!”
刘琦愤然叹道:“我进殿向皇上一说,他仍不同意犒赏,又有秦桧秦楚材兄弟二人在旁阻拦。我气怒之下,便告请解甲卸职,赵构竟然同意了。”严驷敏道:“你没说我三人也要卸甲回乡?”刘琦苦笑道:“说了,都同意。我看这大宋的江山亦快到命数了。另外本帅的兵马被分交给了虞允文和吴璘两人掌管,交给他俩,我还算放心,也算那昏君没昏到家。”
严驷敏道:“如此最好,轻身无挂,咱哥几个这就开路,先去青县胡兄长那里看看,然后再落个闲云野鹤的清静日。”刘琦道:“你和陶将军就舍得下家室?若达扪图去过番闲云野鹤的清静日子还差不多。”达扪图道:“你们均有家室,唯我一人在外飘荡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我回去落为僧算了,如此浑浊世道,还寄它什么佳望?”
几日后,刘琦等人去了青县,不免又同胡为风全家悲恸几天。当时青县已属于金国境界,刘琦等人为防止胡为风全家遭受金兵侵害,让胡家尽快南迁,日后也好照应。
四人别了青县,在外畅游数日,随后各自洒泪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