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凛冽将她一扫,手探进袖中:“你可要想想清楚。”他掏出一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浮着一个白色的小光球,“带你回魔界之时,你腹中孩儿不保。我念及是你的骨肉,所以才将他的元神收了回来。我对你这般好,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到时候你我成亲,他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会帮你跟他重逢。”
话说的好听,阿梳冷冷一笑。惑昀应该知道这个孩子也是慕卿的,他恨慕卿入骨,又怎么会真的帮她。他用此要挟,不过是逼她就范,她越表现地在乎,他就越有机会。阿梳道:“这个孩子本该进入天道轮回,我不稀罕。况且,我又怎知这是不是我的孩子,或许这只是你随便抓来的。”
惑昀颔首一笑,侧目望着她,把玩手里的琉璃瓶:“啧啧啧,好狠心的女人,此话若是被慕卿听得去,也不知他是什么滋味。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不答应,我就丢了他,你答应,我就放了他,就这么简单。”
阿梳冷呵一声,不做答应。惑昀望了她片刻,大步出门,连门也不合。
阿梳从榻上下来,门口站了一个丫鬟,看见她立马迎了过来。惑昀已不见身影,屋外天空阴沉,吹来的风里带着轻微燥腥。步出门去,外面的风更猛了,阿梳自言自语:“魔界的风大得更赛马似的。”
跟在后面的丫鬟耳尖,回答道:“魔界浊气太重,魔君令魔界口放开半个时辰。”
阿梳撇撇嘴,惑昀也不怕会人趁机闯进来。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丫鬟又道:“魔君已在魔界口布下重重机关,没人能轻易闯进来。”
闻此,阿梳又想:上一次慕卿还不是闯进来了。
哪知,那丫鬟又开口道:“自苍然殿大火之后,慕上仙已无消息。”
阿梳怀疑跟在她身边这个丫鬟有读心术,决心从此不在她面前胡思乱想。又念到那句“苍然殿大火之后,慕上仙已无消息”,心间隐隐作痛。
魔界的白日很短,很快天就黑下来。丫鬟服侍阿梳躺下,合上门坐在外面。阿梳奇怪,自己在魔界不像敌人反而像客人,惑昀照顾地面面俱到,一天下来除了用琉璃瓶逼她,其余都没有为难她的地方。
想到琉璃瓶,阿梳心痒。虽然怀疑惑昀是不是真的把孩子放在瓶子中,但心里总放之不下。辗转到后半夜,终于耐不住了。阿梳赤脚下床,悄悄打开后方的窗户跳出去,正巧看见四五个丫鬟提着灯笼往南殿,中间的丫鬟手中捧着的不就是琉璃瓶?
阿梳美滋滋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偷偷摸摸跟了上去。待那些丫鬟入殿,自己也趁黑溜进去躲在暗处。丫鬟将琉璃瓶放在一个架子上,将旁边的莲花石按了按,转身离开。
寂静的夜中,丫鬟脚步渐远,直至无声。
称着长廊微弱的灯笼光,阿梳轻步移向琉璃瓶,左右端视了会儿,没有发现可疑异样,瓶子里的小白光安静浮动,像是入睡的婴儿。
隔着瓶子,阿梳望着小白光心头泛酸,擦擦眼角伸手去取。手掌突地一震,这才看清琉璃瓶外下了一道法术,清白色的光幽幽罩在琉璃瓶外,原是拿丫鬟按了莲花石的作用。阿梳吹了吹发麻的手,另只手将莲花石也按了按,但却不起任何作用。殿门忽然被人从外轻轻推了推,阿梳心下一惊忙躲到柱子后。
殿门被人小心打开,地上斜斜拉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来人并不正大光明,他轻步进入,又悄悄合上大门,目光一下子落在昏殿中唯一发亮的琉璃瓶上。
他打量四周,脚步快速移到琉璃瓶前,手掌涌出一团柔光,不费吹灰之力将琉璃瓶抓在手上。琉璃瓶周边白光熄灭,证明莲花石法术消失,男子已经得手。
见宝贝孩子落入他人之手,阿梳急了,跳出来厉呵:“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拿琉璃瓶?”
来人回过头,寒光闪过银色的面庞,阿梳这才看清,这个男人带了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男人望着她,不知在犹豫什么,不跑也不靠近。阿梳甚是觉得,那颀长的身影很是熟悉,试着向他走近。他像是突然受惊退开两步,黝黑的目光深深盯着她。“你不是魔界的人?”阿梳亦紧紧盯着他,他纤长的身影,他动作的味道……阿梳眸光一喜,上前拽住欲躲的身影,“你是慕卿!”
来人顿住脚步,带着面具的脸终于扭转过来,与她对视。窄小的面具眼中,目光灼灼,时而又飘荡着凄凉之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略微颤抖:“你……要不要走?”
阿梳高兴搂着他的胳膊,嘟嘴道:“哼,我若不跳出来,你就带着这瓶子不管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