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几乎抵着鼻尖，利威尔不过高了尤尼娅几公分近距离的对持，她连他的睫毛都根根看得分明却看不到他眸中的情绪。

“我一直觉得我已经骗到你了不是吗？”

放慢着语调，尤尼娅并没有理解利威尔此时不下手还要说这个原由，顿了顿垂下头靠在他的胸膛，他的背后涂着艳丽指甲油的十指不断收紧，她是明白的，匕首不敌枪支，只有她先下手才有活着的可能。

她不怕杀人，相反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生存需要的话她并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因为她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残忍的生存逼迫的。

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上帝是公平的，但世界却不是。

握着匕首的手不断颤抖着，她第一次恨自己不愿逃跑。一周前便知道之前被她骗的倾家荡产的人在花重金悬赏她的命，也知道是被称为最强杀手的利威尔接下了这个单子。

即使在之前她并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姓名，在这一刻她早已了然于心。传言中身高一米六、洁癖、半吊的死鱼眼……怎么看除了眼前这个精致的令她都嫉妒的男人以外……怎么还有可能会有其他人。

“呐，利威尔先生为什么会成为杀手呢？”

“这你不需要知道。”

意料之内回答，如果对方真的告诉她了那便不会是被称为最强的杀手了，越是黑暗处定是程拥有光芒万丈，失去的落差才是将人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你才是骗子，大骗子。”

把骗子的心骗走的人，又怎能不是骗子呢？

蓦地抬头吻上这个冷漠的男人的薄唇，她故意的啃咬缠绵，对方只是一瞬间便进入了状态，带着惩罚性的相互折磨的吻，毫不温存美好却是那样的激烈，仿佛燃烧起灵魂一般的纠缠。

“你会杀了我吗？利威尔杀手先生？”

喘着粗气，原本被细心抹上的口红已是化开一片，充血的唇上还有这微微刺痛，抬眸尤尼娅问出深知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

这是多么苍白的对话，双方皆知结果如何，只不过按照对方说出的言语如剧本般，按部就班的下去。

“会。”

没有迟疑的回答让她笑了，松开手上的匕首让它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闭上上眼深深的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所有被骗走了心的骗子都将不再是骗子，没有了心，结果只有消亡。

但事情总是喜欢在这种落下悬崖的瞬间峰回路转。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床旁已经没有了温度，压住胸口滑落的被子起身，房间里空无一人。原本以为的一发子弹一条命却变成了一场温存。尤尼娅是喜悦的，自己赌赢了她确实是已经骗到了利威尔。

每一寸的皮肤都还对昨晚的事记忆犹新，明明是两个谁都不会低头的人第一次都坦诚了自己，没有身份和官话，只是不断地不断地相互汲取着对方，那种相互需要的感觉还不是爱，只是无法控制的相互吸引而已。

还记得在最后的时候他说要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黑暗的圈子里，她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越是接连不断的成功最后只会落得可悲的下场。

而她会成为第一个骗到他的人，而他会成为最后一个被她所骗的人。

但骗子小姐和杀手先生的故事是没有结局的。

她的麻烦太多，而他也不想拥有牵绊住脚步的人。

之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金盆洗手平凡的开始生活的她，每每到了像这次一样浓烈醉人的夜都会在人群中盲目地寻找，找寻某个缺失的东西。

直到某一天会在街角看到依旧一身凌厉的他，微微垂下着眼……

这一次那双灰黑色的眸子应该不再那么浓稠的让人看不到底。

这一次他们之间不会再有枪和匕首。

这一次不论是否前方是万劫不复。

她都会对他说：

“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