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有二十多年不曾办过大喜事,上下都振奋异常。
上次小葱出嫁倒也热闹,可忙到最后,把人和东西都送别人家去了,自然不能跟这次娶亲相比。
老老小小整日喜笑颜开,开口闭口说得都是成亲的事,进进出出忙得也是成亲的事。如此期盼渴望,过年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也不知怎么就晃过去了,然后几个小的天天掰手指头数日子,盼着二月初二到来。
终于到了!
初一日,一声炸雷宣布藏冬的万物苏醒了,田间地头山川河流……四野的小草野菜都窜出新绿,柳树吐出了细嫩的芽头,人们脱去厚厚的棉衣,轻装扑向春天。
张家人尤其振奋,忙碌间,格外嫌弃厚衣服碍事,全都装扮得伶俐简便。
今天,是周家送妆的日子。
周家虽然送了一百多抬嫁妆,却少有金玉之物,先是仿照秦家手段,把那“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预备了一份;然后就是些床上被褥衣物和家什等闺女出嫁必备的妆奁,再就是字画和各式笔墨用具了。
周家比不得秦家有皇家在后支持添妆,也不像张家凭战功得了许多赏赐,因此这陪嫁只能算是一般。
但是,却无人挑剔议论这点。
这便是世俗人心。
真是豪门大族,不管陪嫁如何,世人都不会笑话他;若是寻常人家,即便置办了再丰厚的嫁妆,也免不了会有人挑剔议论,评价多寡、真假、贵贱等,种种说辞不一。
比起豪门世家,周家又不同,人们绝不会用金玉财物来衡量周菡的嫁妆,盯着那些字画艳羡不已。便是乡民不懂,出于对周夫子的尊敬,也无一人说简慢的话。
板栗看着二十抬书籍、字画、字帖摹本和笔墨砚台等物,乐得合不拢嘴,命人直接送进书房,不归入库房,等有空再去收拾。
张槐也十分高兴,这些才是兴旺家业的根本!
忙碌了一天,大家早早地歇了,等第二日正式迎亲。
一大早,整个桃花谷都苏醒过来,谷口的大宅院、龟巢山顶的祠堂、林中各处院落,以及张家大院,到处充满人声;甚至,连谷中山溪那“哗哗”流水声,也充满兴奋的味道,各条道路来往人众川流不息。
湖中浮着好几艘小船和一艘大的画舫,预备客人兴致来了游玩;河边和湖边新盖了四五处亭台和水榭,供人歇脚观景。
张家老小更是全部出动:除张槐、郑氏、板栗、红椒、山芋这些主事的人外,从张大栓到绿菠,都各自领了一项任务,老的款待老的,小姑娘款待小姑娘,少年们则有南瓜领着弟弟们招待。
一家子人里,也就苞谷闲着,不但如此,还另要派人看紧他。
早饭后,才辰正时分(早八点),张家父子正在听刘黑皮回报迎亲诸事的安排,就有宾客陆续上门来了,一起一起被郑青木派人引进谷中。
郑青木今日在谷口迎客,张槐父子则在张宅门口迎接。
随着客人增多,远处的也都渐渐到了。
先是下塘集那些告老的官绅、跟张家生意往来的大户等,来了不止十几家。
接着就是湖州巡抚、湖州知府等当地大小官员,不好亲自上门,派了亲近人来送贺仪,随清辉县令一起登门。
张槐父子才将这一拨人迎进去,请秦枫陪同坐下喝茶,人又报:“白虎侯从西疆派人来恭贺。”忙出去迎接。
紧接着,张家姑奶奶,玄武将军张灵儿派人来恭贺兄长大婚;再然后,朱雀公赵锋从北疆派人来;再往后,西北边关常胜将军汪魁、忠义将军胡钧也派人来了;几乎同时,驻守西南的镇南侯顾涧也派人来了……
张槐和板栗顿时觉得应对吃力起来。
好些人不请自来,张家又不在京城,少了张杨赵耘等人帮手,而可以帮忙的周夫子又是娘家,黄夫子等书院的人也都聚集在周家,这些官场上的人又不能派一般的亲眷帮着招呼,便有些手忙脚乱。
正在想办法,一个护卫飞奔来报:圣旨下,传旨太监已经到了谷口,请玄武王预备接旨!
张家想低调,且京城王府只有张杨夫妻,因此并没有办喜宴。永平帝因为玄武王娶的是周夫子孙女,从哪一头算,都需下旨赐福,因此亲书“百年好合”四字,制成匾牌,派人送来湖州。
好在板栗已经想到这一层,暗地里早让人预备好了,立即摆上香案接旨。
事毕,将传旨太监让入上房待茶,又命人将御赐匾额悬挂在新房门口。
另有京城的一些官员,如曹家、汪家、方家,甚至英王府,忠勇公何家,都派了人来。
一**人潮,一担担礼品,车马簇簇,络绎不绝地从下塘集二里铺码头上岸,再涌入清南村,涌进桃花谷。
如此盛况,别说清南村的乡民了,便是那些官员都看呆了。先来的客人,比如下塘集的官绅、清辉县令等,纷纷反客为主,替张家招待起远方来的贵客。
刘三顺等人暗自庆幸:幸亏在年前把闺女嫁了,不然的话,有玄武王这场婚宴在前,事后他们就算拼了老命,也别想让黄瓜和锦鲤的亲事有一点出彩。(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