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觉的第一反应便是痛觉。
头发被狠狠地拉扯着,夜久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冰冷的红色蛇瞳,眼神甚至是偏向于阴鸷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呵,醒了吗?”
伴随着低沉的笑声,那种笑声里还带着不能理解的愉悦……带着醇美香气的葡萄酒从头浇灌而下,夜久初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但来自发顶的拉扯却让他避无所避,狼狈地被淋了满头满脸。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酒香的液体从眼角眉梢缓缓地滑落,然后顺着被迫仰起的脖颈滑到赤|裸的胸膛之上,最后极为色|情地浸透在衣物之下。
夜久初微微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挣脱的想法。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够制伏这个男人,就连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允许他能够有什么作为。向后吊起双手被拉的笔直,一道道银质的锁链从高高抬起的手腕开始,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根本是丝毫没法动弹,让他只能被迫耻辱地跪在地上——向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毫无防备地敞开身体——
不过,没有直接杀死他还真是意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久初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就着被男人抓着头发的姿势抬起头来,神色淡漠地回视着男人的视线。黑发,紫瞳,沾染着酒液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眉眼中那种刀锋般凌厉的气息已经毫不保留地显现了出来。
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鄙夷和傲慢,就似乎夜久初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那种目光充满了阴鸷的锐利,可以说是让人会觉得恼火。有着金发赤瞳的男人掀了掀唇角,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嗯?刺杀失败的感觉如何,我的奴仆哟?”
男人微俯下|身,松开了手里的黑发,转而毫不留情地扼住了青年的脖颈。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像就此掐死夜久初的意图——如果想要杀死他的话,在这个家伙想要不自量力地“弑王”的时候,他便完全可以连苗头都给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想要看看,这个家伙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不杀死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扯下王座!”夜久初毫不畏惧地迎视着男人的视线,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愚蠢的奴仆哟,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信心呢?”男人凑近他的脸,红色的蛇瞳下是满满的蔑视,他虽然这么问的,但是并没有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的意思,因为对方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的狂妄之语罢了——
“仅凭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想撼动本王吗?可笑又卑贱的蝼蚁啊!凭你的身份来说,伏在地上仰望本王都不能够,而你竟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愚蠢到这种程度,真是世所罕闻。本王的臣子中还没有听说过如此奇特的存在……认为本王暴虐而揭竿而起吗?那就依靠本王所赐予你的生机而苟活于世吧!”
这样说着,高高在上的王者掐着脖颈的手转而扣住了他的下巴,冰冷地不带一丝温度的嘴唇粗暴地覆了下来。
“——而我等着你能够杀死我的那一天,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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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久初猛地睁开眼眸。
急促的呼吸不断地在震动在胸口,紫色的眼眸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晃动着的色彩甚至让他在一时间都有些分辨不出这究竟出于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了?”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夜久初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地回复过来。他正躺在吠舞罗大厅的沙发上,酒吧里萦绕着轻缓的音乐,暖洋洋的气息一瞬间就让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身材颀长的他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舒服,他缓缓地支起身体,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出声询问的周防。
“没事……”夜久初低低地说道。梦里的感觉似乎是特别清晰,但是一睁开眼却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夜久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把脑海里那充满了轻蔑和玩弄的目光忽略掉。
“啊。”周防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抽出一根烟点上,却没什么心情去抽。刚才他下楼的时候,夜久初睡得很不安稳,甚至惊起了一身冷汗,就连他看着都觉得不会是什么美好的梦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自己动手去推他也没有醒来,直到似乎受到了什么震动,紧闭的眼皮才颤了颤,露出了即将苏醒的样子。
而周防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立马就坐到了一边去,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在他的身边看着。
“王……”
“嗯?”那种匪夷所思的感情让周防有些不耐烦,他慵懒地哼了一声,当做是对夜久初的呼唤的回应。
夜久初已经在吠舞罗待了一个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青年一直执着于用“王”来称呼他,就像多多良那家伙锲而不舍地叫他“King”。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对于这一点,周防并没有说些什么。
“……”
周防微微皱了皱眉,抬头向没有了下文的青年望了过去。
神色莫名有些冰冷的青年目光里似乎带着凛冽的杀意,但是那样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焦点,很明显这个字并不是对他说的,而且对方也好像还沉浸在那场噩梦之中。
周防狠狠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有些暴躁地将它摁死在了烟灰缸里。
啊……真是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