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醒了,母亲就不必再装下去了。”待得众人都回了,沐如锦看着椅子上还在装晕的徐氏,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这小老太太整她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么?怎的对手换成了苏烨威和孙茉莉,这人立马就怂了呢?
就算是出嫁从夫,就算这时代女人地位低下,可是被欺辱到了这种程度,怕就是泥人儿也该有那三分血性。总之沐如锦完全不能理解,徐氏究竟为何要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坚挺的活的好好的。
“你又想做什么?”见自己装晕之事已被拆穿,徐氏不由得老脸一红。但想想面前还站着个恐怖的沐如锦,心中又是惴惴。
此刻这屋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这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儿媳妇不会又要往她身上泼茶水吧?
“母亲何必当儿媳是狼是虎?要知道,儿媳与夫君今日可是来为母亲出气的。”沐如锦读出了徐氏心中所想,不由好笑,这绝对是被自己吓出神经衰弱来了,这种浓重的心理阴影可没那么容易就抹得掉。于是继续笑说:“您看,孙姨娘被打了三十大板,又被罚禁闭一月,父亲见是奶奶下的令,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母亲倒是昏沉着,怕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徐氏沉默。她确实对孙茉莉被打一事十分开心,可是,此话从这个完全摸不透的儿媳妇儿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觉得如此的胆战心惊呢?
“哦~我忘了,母亲今日可是装晕,实则清醒着呢。那母亲就该知道,夫君这一载以来所受的是何等的痛苦与冤屈。二哥是苏启那个畜生害死的,夫君之所以不能人道也是这个畜生下的手,可这都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竟然怀疑他残杀兄长。母亲,此刻您心中是否有过半丝悔意?”
“哼!你以为我会信?”徐氏面上全是讥讽,仿佛沐如锦就是那明明做了坏事还倒打一耙的小人一般,但实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心乱如麻。
沐如锦眼一眯,寒意迸发,若非是能读出徐氏心中的挣扎,她都想让这小老太太直接暴毙了。
“母亲信不信我都没关系。夫君只要我一人便足矣。本来儿媳也没指望母亲什么。就算夫君受尽委屈,这委屈,绝大多数也是拜母亲所赐。若非还当你是生母,谨守孝道,你当夫君还稀罕你这是非黑白都拎不清的愚蠢之人么?”沐如锦满脸的不屑之色,继续道:“便如夫君刚刚所言,有你这样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他与二哥的悲哀?”
“我要如何做事,不需你教!”徐氏觉得十分丢脸,竟被儿媳妇指着鼻子痛骂。
她这一生,就是个悲剧,与娘家反目而下嫁给苏烨威这个花心萝卜,却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之中受尽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屈辱。她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只希望自己那个优秀的儿子能撑起她今后的人生,却不想,一夜之间,美梦尽碎,她等来的竟会是儿子的死讯。更加让人害怕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很可能就是打碎自己美梦的凶手。
自接到彻儿的死讯之后,她每日每夜都噩梦缠身。她总是梦见彻儿满脸是血,眼角流着血泪,指责自己为何只生他一个还不够,竟还要生出一个害死他的凶手?
她每每都会被惊醒,可再望向身边,却发现,连一个可以诉说委屈的人都不曾有。
那个本该是自己夫君的人,那个本该陪自己相守一生的人,此时此刻却不知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