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刀的视线被鲜血沾染的有些模糊,不过他并未在意,他还沉浸在手中长刀初次染血所带给他的震惊,阴刀不知道该如何让形容,硬要说的话,这应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支配感,深入到灵魂的相融。
手中的这把长刀,好像是从他的身体中割舍出来的一般,这一刻,谁也无法让他将其拱手相让。
阴刀此时太过专注于手中的利器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活着的生命。
人们总把妖怪当做敌人,但是人类有时会不分敌我的攻击。
人类的思维是一个分岔的迷宫,这一秒你站在了分岔口,但你永远也不能确定自己下一秒是会向左转还是向右转。
当秋叶一开始表现不对劲的时候,治也可以用秋叶病了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当年迈的爷爷被孙女毫不留情的砍到之时,治也被吓到了,他以为秋叶精神出了问题。被追赶着逃进客人的房间,这个男人却从没想过向平日里柔弱的女子还手,但当这个女人手中的柴刀劲道十足的砍下时,这一刻,治也也许是抱着‘即时杀死对方也是没办法的’这种想法向自己的未婚妻攻击,当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现在,倒在角落里的男人缓过了劲,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未婚妻死在了客人的刀下,他记得这个孩子好像是法师的儿子,也许他明白了秋叶是被妖怪附身,但是他不能理解,至少在此时接受不了。
治也只知道这个法师的孩子毫不留情的砍杀了秋叶,然后双眼带着一种让他胆怯的兴奋感驱除了妖怪。一日之间,两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他没有办法想得再复杂,他只知道要为自己的未婚妻报仇。
治也悄悄地拿起了刚刚斩杀了秋叶爷爷的柴刀,没有丝毫犹豫的砍向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阴刀。
“阴刀!小心!”弥勒的呼叫声破空而来。
血、喷溅而出。
也许是在他出声之前,又或者是在他出声之后,弥勒震惊着瞪大了双眼,他没办法分清楚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了,他只知道治也的刀连阴刀的头发都没碰到,那一瞬间,阴刀敏锐的转身,不,是在转身之前,他已经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已经反转砍向了身后的男子。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滚落到了脚边,弥勒抑制住手脚的发抖,僵硬着低下头。
一颗人头、治也的人头。
下一秒,弥勒弯腰剧烈的干呕。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父亲保护的太好,没见过战乱,没见过强盗横行,甚至连稍微可怖一点的妖怪都没有见过,他只是跟着父亲驱除过一些法力低微的小妖而已。
阴刀看着难受干呕的弥勒有些不能理解,弥勒旁边的法师父亲也是一脸的严肃。他以为同样是从小就修行法术驱魔除妖之人,在恶心的画面应该也见过才对。安藤也许会顾虑到阴刀病弱,但可从来不会怜惜他年幼,特别是这三年来二人都疯狂的修行。
“弥勒,你怎么了?”
阴刀将手中的疑惑问出,也许这也是他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他将手中战血的长刀在面前的尸体身上擦干净,然后收刀入鞘,完全没有注意到弥方法师带着谴责的目光皱起了眉头。
只是下意识的学习了昔日里在城中看见的武士们的做法,斩杀了刺客,擦干净刀剑,然后自然就会有人来善后。
“这是…怎么回事?”好半天缓过劲儿的弥勒有些颤抖的问道。
弥方法师一直站在一边不发一语,作为一个有着足够能力与经验的法师,他大概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从进门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老人时,他就猜到与儿子多追踪的妖怪定是附身到了谁的身上,然后进入内间,一切一目了然。
倒在血泊中已然失去了生息的少女,四周弥漫着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淡淡妖气,男子举着刀面目狰狞充满着仇恨的眼神,紧接着,便是这十岁的孩子将袭击他的人类一击毙命。
他对妖怪也一定如此毫不留情。
没来由的,弥方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