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送我离开这吗?”
这是夏格冥思苦想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伊塔洛端着新鲜食物的手顿了一下,脚尖不自觉朝后一划,别开头道:“为什么要走?”
夏格尴尬道:“我是个人类,住在这不太好吧。”
夏格在伊塔洛去准备食物的时候将周围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发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和荒野,即便是白天外面也弥漫着厚厚的浓雾,整日整日见不到阳光。
这和她当初跟夏维尔一起去找阿德里安时进入的墓地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的地方果然很容易存在非科学可以解释的生物。
伊塔洛帮了她的忙,她很感谢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她就得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别和她说什么伊塔洛会保护她,她和他毫无干系,没道理总是仰仗他的帮助。再者,就算他再能保护她,一个人类和一群吸血鬼住在一起这也不太合适吧?她没有想变成吸血鬼的打算,也不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见识到众多弗洛伊德家族的成员。她会感谢他,但是用别的方式。
夏格存了钱在新卡上,不过那天晚上见到夏维尔后再醒来就到了这,她的东西都还在原地。
对于夏格的理由,伊塔洛没道理反对,他抿唇思索了一会,道:“我可以给你初拥,但我不强求你成为我的伴侣,你愿意吗?变成和我一样永生不死的血族。”
夏格几乎立刻道:“不愿意!”
伊塔洛有些受伤地放下食物,丢下一句“先吃饭”便拉紧长袍离开了。
夏格看着他的背影,脑袋疼得都快炸开了。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出了一个火坑又进另一个火坑。
所有东西都还在之前住的宅邸,手机,钱,一样都没有,夏格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只能呆在这等着伊塔洛再次出现,好好做他的思想工作。
人是铁饭是钢,想要改变现状就必须保持好体力,夏格不会和食物过不去,伊塔洛走了没多久她就开始进食了。
伊塔洛在暗处看见她吃东西稍稍松了口气,他紧握双拳,为难地凝视着她,眼神充满不舍。
他不想勉强她留下来,他也知道她呆在这不安全,城堡里其他家族成员也有吸食人血的,他是可以一直将她锁在自己房间,可万一哪天自己不在,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麻烦了。
为什么他不是个人类呢,比起永生不死,伊塔洛更希望可以和其他人一样。
缓缓放开拳头,伊塔洛在心里做了个自私的决定。就算会被讨厌,也再拖延几天吧。仅仅几天而已,他会送她离开,但请再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可以好好跟她道别。
夏格被伊塔洛留在弗洛伊德城堡里这几天,夏维尔过得并不轻松。
弗洛伊德城堡很难找到,他在树林里转了两天也没能发现林子的出口。
他随身携带了营养剂,用小玻璃瓶密封着装在他西装口袋,这就是他在将夏格带回去前所拥有的全部“食物”。
夜里两点多,夏维尔靠着一棵树坐着,手里拿着营养剂漫不经心在喝,黑西装已经不再像进林子之前那么纤尘不染,膝盖和肩膀处有些尘土,但他并不在意,深绿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四周,防备着任何可能突然出现的危险。
就在这时,轻微的动静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夏维尔扔掉营养剂瓶子站起身,静静地望着黑暗的树林深处。
一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幼狼顶着月光咬着布袋小跑过来,在靠近他时放缓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放下嘴里的布袋,然后飞速朝后跑,直到进入了它所认为的安全范围后才回过了毛茸茸的头,一双属于野兽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
夏维尔和它对视了五秒,朝前几步半蹲在布袋面前,慢条斯理地将布袋打开。
新鲜的烤肉用干净的塑料袋装着,旁边有一张陈旧的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夏维尔拿起来一看,开头是“A coutesy reminder(温馨提示)”。
夏维尔牵起嘴角,安静地阅读纸上的“提示”,那只狼告诉他,它特意询问了误入林子后被爸爸妈妈抓起来当苦力的人类,将生肉烤成了人类喜欢的熟肉后才拿给了他,希望他喜欢。
回想起刚进入树林那天看见的那个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夏维尔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将布袋里的肉拿起来,对卧在不远处草地上的幼狼说:“谢谢,我很喜欢。”
小狼听见这话立刻站了起来,耳朵直直地竖着,看上去非常兴奋。
“回去吧,很晚了,你父母会担心。”夏维尔回到树旁坐下,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淡淡道,“我不太希望因为你在这里而引来你的父母,我不青睐不必要的战斗。”
小狼闻言嗷了一声转身就跑,它那嚎叫大概是告诉他:我知道了!
夏维尔看着幼狼飞快消失的影子,忽然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挺顺眼。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夏维尔闭上眼睛,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但其实根本没睡。
入夜之后就一直守在周围的某些生物见他好像放松了警惕,渐渐朝他所在的地方聚集着。
夏维尔耳畔微动,不动声色地等着它们集合的那一刻。他的面色依旧冷静,泰然自若。
夏维尔是个很难被危险左右情绪的人,他习惯了在危险中奔波,几乎永远生活在战斗中,总是在疲惫地往前走。和夏格在一起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将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置,就算可能会伤害到她也依然冲在前面保护她。她在精神上折磨他,他就在*上折磨自己。
他是个不善言辞不懂表达的男人,年龄又比对爱情观十分少女的夏格大很多,在处理一些事情的习惯上,他跟她天差地别。这种误会让他们永远处在互相折磨的感情中,恶性循环。
在关系上,他首先是她的堂叔,其次才是她的情人,他对她的爱是个羞耻却幸福的秘密,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愿任何人窥探。
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渐渐将夏维尔包围,夏维尔抬起头看向它们,离他最近的只有不到一米远。
夏维尔与那只衣着破烂四肢不全的僵尸四目相对,须臾之后,僵尸的眼睛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掉在了地上。
夏维尔的视线移到那颗眼珠上,又看看缺了一颗眼珠的僵尸,对方的脸五官不全狰狞恐怖,但却又透露着一股迷茫的气息。
它生前应该是个女孩,因为他看见她还编着两个麻花辫。
夏维尔慢慢勾起唇,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这让他面前的僵尸另外一颗眼珠也掉了。
僵尸迅速反应过来,动作缓慢僵硬地捡起自己的眼睛,按回脸上后支支吾吾地转身走掉了。
夏维尔毫无表情地看向其他僵尸,他们看那只僵尸走了,互相对视一下,也都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