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爷是精明人，他安排人自然也机智，本来是事成之后就撤了，如今出了变故他们已没那么容易脱身。文大人必然已盘问过他们家底，即便他们已说了，那也是虚构，经不起细查。文大人自然会生气，可家里姑娘出了这样事，把家底说出来，他们家此后如何立足？那姑娘今儿撞柱，只怕已抱着必死决心，文大人若非要问，那就显得不通情达理了，她死了还要祸及家人，文大人自个儿就爱惜名声，自然会自个儿想法子把来路这一点圆过去，还要世人说他好话。

徐之谦一听明玉说，就领会明玉意思，立即道：“我一定会想法子，把消息送去！”

又道：“我来找哥哥，就是为了商议这事，没想到嫂子已想到了，还这般周全。”

明玉扯了扯嘴角，她担不起这样赞誉，她能想到不过是因为自个儿一直深受其害。只是，那位姑娘来路，不晓得是被自个儿主子抓住什么把柄逼她这样做，还是为了别……

徐之谦见她面色凝重，踌躇着道：“我自个儿也琢磨了一番，那院子是我找人提前就定下，又找人暗中盯着，这两日除了我安排人，也没别人去药王庙住着养病。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这位姑娘是我安排……那位姑娘丫头。虽然是丫头，入了那样地方，早就……”

明玉不等他说完，福福身道：“你们说话，我先行一步。”

虽一时不一定能把信儿送到，只是文大人打发人去调查，也需要时日。眼下那位姑娘性命无忧，王家必然会想法子见那位姑娘，事儿已如此，那姑娘声名毁了，便真是个清清白白人家小姐，要嫁人也不可能，唯一出路，从了那姓王，抬去王家虽为妾，到底有个安身立命地方。

不晓得，那姑娘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若是话，她到了王家说了真话，就把徐之谦拖下水。

徐之谦不求什么回报，白白帮他们这么多。明玉心思很矛盾，即惋惜因那姓王又送了一条命，却又……

转念一想，那位姑娘若能想到这些，也不定会说什么真话，就算后她进了王家门，也把王家害得够惨，她自个儿也参与其中。王家已恨她入骨，王家后宅，要弄死一个人何其容易。

那姑娘到底有什么目？这才是关键所，没有弄明白她目，不止王家，他们也只能由着她牵着鼻子走。

徐之谦是精明人，这样变故，只那位姑娘身上，这才是唯一疏忽。

明玉想到这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想法。

“当初遇害那两家，我记得你说过，举家流放，家里下人是如何处置？”

楚云飞想了下想道：“抄了家，贪污受贿银两不足，家里下人皆当街发卖了。”

说着，楚云飞心里亦是一动，却蹙着眉头道：“当初事，大有杀鸡儆猴意思，以一效百，因此声势闹得很大，阿玉猜测，可能性不大。”

何况，徐之谦打听来那些话可见，两家人如今绝无活口。便是晓得真相那些下人，只怕也没有一个还活世上，王大人不是那般糊涂人，能做这样绝，就一定绝彻底。

明玉也晓得自个儿猜疑大胆了些：“说不定是他们两家下人。”

楚云飞仍旧觉得可能性不大，明玉想到青桔，压抑着心里痛，道：“这世上也有不少忠心主子下人，为了主子什么都不顾笨蛋。”

“若之谦能送消息进去，就能让那姑娘略透口风。果然是阿玉想着这样，我们倒歪打正着了！”

明玉却愈发觉得可能性很大：“她若是原来安排那姑娘丫头，不管怎么样与她都没多大关系，她只要跟着那位姑娘做个本分丫头就够了。何苦来趟这趟浑水，我们买通了她主子，又没买通她。”

除非她真只是想借着这事，从烟花之地脱身。可她主子已赎身，就算她已没了清白，毕竟是没挂牌丫头，要嫁人也没那么困难，只是嫁了人生活不好。但她那种地方生活过，就是偏僻乡村，每日里下地做农活，对她来说也比烟花之地强多。已十五六岁姑娘，早就过了明事年纪。

只是，现说来也都是猜测罢了。

楚云飞道：“咱们等之谦消息，你若担心把之谦拖下水倒是不必，徐之谦从来没自个儿露面，他安排人也都是信得过，至少把破绽降到了低。”

说着又冷笑道：“今儿王家已找到寿伯侯府，无论后结果如何，那畜生本性已叫世人皆知。想要保住那畜生声名，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那姓王畜生做出这般事体，王大人同僚之间，脸面也彻底丢了。

要说气人是谁，那非王大人莫属！

王夫人从寿伯侯府回来已是二天，才踏进正屋，迎面一只茶碗飞来，“啪”一声，王夫人脚边四分五裂。王夫人本能地退了两步，抬头便迎上王大人那双气得绯红眼。

王大人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激昂，瞪着眼道：“都是你教出来好儿子！”

想到今儿文大人跟前，文大人看他那眼神，王大人气得恨不能再摔一个茶碗过去。只是手边没有茶碗，他气急，一掌掀了桌子，“噼里啪啦”声让院子里丫头婆子本能地朝后退，生怕不小心陷入这个火坑。

只是，刚才茶碗没砸着王夫人，桌子倒地带翻了椅子，正好砸了王夫人脚。王夫人只觉那钻心痛从脚上蔓延全身，瘫坐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两位近嬷嬷忙上前来搀扶，王夫人又急又气，急今儿去寿伯侯府看人脸色不说，竟叫她连话也说不出口。气王大人儿子出了事，只把责任怪她身上，也顾不得屋里屋外丫头婆子一堆人，忍着钻心疼，盯着王大人冷嘲道：“儿子是我生，也流了老爷一半血，他这样性子，能怨我么？要怨就怨他身上流着老爷血脉！”

这话别人或不可知其意，王大人却心知肚明，一时脸色愈发难看，两步走过来，一脚踹向王夫人心窝。王夫人本已急火攻心，这么一踹，当即吐出一口血来，倒地不起。屋里人吓得全懵了，隔了片刻才急着去扶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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