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坚诚见了直夸杨初月绣得好,“我这行做了一辈子,还没见过绣得这样好绣品。”
这种夸张赞扬法子,一听就是假。从孟老板这种刻板精明又不苟言笑男人嘴里说出来,有些莫名滑稽好笑。“孟老板过誉了,乡下人手艺你能看入眼就好了。这些绣品不是我一个人功劳,还有我娘一份。如果孟老板忙话,就不多打扰了。”言下之意是你可以些把银子结了。
孟坚诚会意,说:“我看姑娘绣工这么好,另外两幅不仅意境好,绣工上乘,若只给二两银子太低廉。不如每件绣品五两银子如何?”语气像是命令不允许杨初月拒绝。
杨初月总觉得这位孟老板看她们姐妹两眼神不正常,无缘无故多涨两倍多工钱,想来没哪个老板愿意做亏本事,“我听说一件绣品绣得好顶多二两银子,五两着实太多,孟老板好意我们确实不敢领。”
孟老板看着杨初月多想了一阵,心里打定了主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姑娘不为钱财所动,着实令人佩服。我这就称了银子给姑娘。”
孟坚诚眼神变化得太,一下子就恢复到那种冷漠唯利是图样子。杨初月暗忖,这个孟老板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孟老板称了五两银子回来,拿了图样过来交到杨初月手上:“这是银子和这次花样,姑娘先拿回去吧。”
杨初月拿了银子和花样,“多谢孟老板。”
走出天衣阁大门,杨秋月低声问杨初月:“姐,有多银子你怎么不赚?”若是杨初月答应了这次就有十五两银子可以拿,十五两,够一家子花好长时间了。
杨初月警告杨秋月说:“不是自己应得就不要拿,你难道看不出孟老板别有用心?别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这件事还是小心些为好。”被邱振晔钱财上坑过一次,她这事上格外小心。杨秋月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第一次到县城,杨初月进了货物打包上马车,再领着杨秋月到镇里买了些好东西,请她到酒楼里吃了顿好过后就打道回丰莱镇。
杨秋月对莱川县城里琳琅满目东西和气派房子以及酒楼里好酒好菜念念不忘,挽着杨初月手臂问道:“姐,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杨初月每个月进城一次,“下个月今天。”
杨秋月心有不舍:“知道了,下次五姐还带我来吧。”
“你呀,就知道玩儿,都十六岁了,该学一些女儿家学东西了,要是以后被婆家嫌弃怎么办?”杨初月半开玩笑点了一下杨秋月额头。
杨秋月揉了揉刚才被杨初月点地方,说道:“我以后要嫁给有钱人,那样就不用做家务每天累死累活了。”她看到她大姐每天都地里干活儿,分明是二十多岁年纪,却有一张三十多岁脸和一双四十几岁老人手。想到自己未老先衰,杨秋月想想都觉得恐怖。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总想嫁一个有钱有势男人,可是要嫁进豪门,哪有那么容易?“你还是清醒些吧,白日做梦一场空。”
杨秋月扁扁嘴,“说不定我以后真嫁了个有钱人也不一定,五姐你等着看好了。”杨秋月心,还是大了些,她管得住杨秋月人,管不住杨秋月心,以后会怎样还得看她造化。
回到杨宅,杨初月把白天杨秋月话告诉了柳四娘,“我看以后得好生盯着六妹,免得她做出一些出格事来,以后追悔莫及。”
柳四娘正纳鞋底,听到杨初月这么说,笑道:“哪个姑娘家不想嫁个好人家,就是娘年轻时候也这样想过。等她找到合适了,自然会打消那个念头。”
“但愿六妹能懂事。”有梦想是好事,不过有不切实际梦想就说不定了。
秋老虎后一天格外闷热,看到天上太阳昏沉沉,正午刚过,没多久就是乌云密布,天立刻暗了下来。“娘,我看变天了,爹还大坝子那边收谷子,我们去帮忙吧。”这个点没什么人,母女两人收拾了东西提前关了铺子,到大坝子那边帮着收谷子。
天越来越黑,已经听到轰隆隆雷声了。这个季节天东雨总是来得,杨初七望了望天,“爹娘,我们动作得些,下雨了,不然稻子淋了雨要发芽。”
等到所有谷子都挑回了家里,一道闪电划过把漆黑天照得像白天那样。杨初月挑着盖了稻草谷子淋了急急地回到家,放下担子后狼狈站屋檐下擦脸上雨水。一声响雷把整个镇上人惊得下了一大跳,瓢泼大雨从天上落了下来,阴沟里水立刻涨了起来,接着又是闪电袭来。
“这场雨下了恐怕就不会热了。”杨老三站屋檐下说。
“先把这担谷子倒进仓里,洗个热水澡。”柳四娘提醒杨老三说道。
杨老三拄着拐杖挑着谷子去了粮仓那边,杨初月看着屋檐上流下瀑布一般雨水,说:“娘,我总感觉会出事。”
柳四娘心里也被不停响起雷声惊心慌慌:“我也有那种感觉,要不多存些粮食和菜?”
杨初月想起乱世里那些颠沛流离事,说道:“宅子里有个宽敞地下室,我们多放一些粮食柴火和水下去,以后若是有灾了,可以到地下室里躲一躲。”
晚上,杨初月叫了杨老三柳四娘和杨初七,一起把家里收粮食放到地下室,还有数十个坛子腌菜泡菜和收回来蔬菜以及几大袋子木炭。
午夜正要睡下时候,听到一阵似有似无敲门声和女鬼嚎哭一样声音:“有没有人呐,开门呐,救命……”
没睡下几个人心里一惊,这女人声音着实不寻常,太悲惨太凄厉。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齐声问道:“开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