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声气,把刘昭妃赐给她佛串取下来,放包袱里。
到了家中,父亲亲戚接着,不免惊讶。她把这些天经历从头到尾讲了讲。张国纪叹道:“我儿受委屈了。”
张嫣顿时红了眼眶。
张国纪反过来劝慰她:“宫廷这么乱,不进也罢。就是当了皇后又如何,客氏宫里那么多年,权势滔天,你才十五岁,尚未涉世,焉能斗得过她?还不如找个普通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他妹妹张清莲听了这话,喜得眉开眼笑,一边拉着张嫣坐下,一边嗔道:“早该这样想,闲没事,选什么秀女?看把孩子折磨,都瘦了。”
张嫣一片说笑声中吃了晚饭,回到自己房里时,心情已平静。找了一本闲书灯下翻看。翠浮给她铺着床,惋惜道:“大姐儿,可惜皇上没见着你,不然他肯放你走掉?”
张嫣笑:“皇上没你想象得那么好色。”
她十有□能确定,那个少年就是天启帝。他见了她,可是连名字都懒得问呢。
翠浮凑到她身边,贼兮兮道:“我听府里人说,姑娘偷偷找人去国子监告知大表哥,让他赶回来呢。”
张嫣不接她话,只道:“怎么,他不家里?”
翠浮不满她装傻充愣,“噫”了两声,道:“他要屋里,听见你回来,还不火烧眉毛地跑来迎接你?自你进宫后,他心情一直不好,整天和一班诗友到处游玩,谁见得到他身影?”
张嫣默然。
翠浮从小伺候她,察言观色,便知她现心里不高兴,“表少爷跟天子呢,当然没得比,不过也一表人才嘛,大姐儿你有什么不满意?”
张嫣笑道:“瞧你说,我就这么势利?”
“我知道你不是势利。”翠浮给她揉肩膀,“人与人呢,确实需要点缘分。像你和表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东西。不过现好了,姑奶奶一定会撮合你们。”
第二天早起梳妆,简单吃了两块糕点后,她就窝房里看书。想起现正是选后时节,她就莫名地心浮气躁,看不下去。
眼前突地多了一捧洁白山茶花,捧花手白皙修长。张嫣无奈抬头,果见池漪正站椅子后,满面笑容看她。
“哥,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好不好?”张嫣接过花,起身插到花瓶里。
池漪绕过一排椅子走到她身后,身形高大挺拔。见她闷闷不乐,他道:“你还为选秀事忧心啊?都过去了。”
“没有啊。”张嫣抚弄着花瓣,侧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池漪注视她,目光幽深,“刚刚。”
张嫣垂目,余光瞥见那花瓣,还带着露水。
她总是这样回避他。人就眼前,他却毫无办法。池漪躁急地动了动,张嫣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移。池漪生气了,一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欲抓她。张嫣抬头,蹙眉瞪他,“哥!”
池漪对她又敬又爱,给她一瞪,气势立马降了下来,手慢慢握住,缩了回来。
张嫣暗叹声气,温言问他,学业如何?与朋友交往如何?
池漪一一回答,又觉好笑,“你怎么跟个女先生似?行了,别闷房里了,我带你去骑马。”
张嫣道:“头有些晕,不想去。”
池漪笑着夺走她手里书,搁到桌上,“好了,嫣儿,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每次叫你,你不是头晕就是肚疼。我知道,你身体健康得很。”
张嫣相信,她再拒绝,这个性情急躁表哥扛也会把她扛去。
春光和暖,跑马场里绿柳荫荫,张嫣也不想纵马奔腾,由马儿载着,悠悠转了几圈,心情明朗许多。池漪不远处纵马射箭。看着他俊朗面容,矫健身影,张嫣自嘲地笑了笑。已经够好了,她还想要什么呢?
池漪玩够了,也过来和她一起绿柳下漫步。
“本来想带你去白云观游玩,不过现外面太乱了,官兵到处走,九门也戒严了。”
张嫣诧异看他,“九门戒严?怎么回事?”
“应该是昨天传来战报,辽阳失守了,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殉国。现辽河以东土地全部落入努贼手中。”池漪激愤得拿鞭子抽柳叶。
“陛下已下罪己诏,有什么用?之前经略熊廷弼做好好,是他听信谗言,不辨忠奸,撤下熊廷弼,换上不会打仗袁应泰。”池漪笑看着张嫣,又道,“以你脾气,真要给他当了妃子当了皇后,看他这样,还不气坏了身子?”
张嫣沉默一瞬,叹道:“坐那个位置上,哪有我们想象容易?”
池漪心头忽地涌上不安,这个美丽骄傲如天鹅女孩,真会属于他吗?为什么她明明触手可及,却总让他觉得,如浮云般飘忽不定?abde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