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中科又仔细盘问了谭府中人,然而所有人都言辞一致地回答,谭一岚死前并未流露过任何异样。
谭一岚真能把心思藏得这么深吗?李纲并不这么认为,他与谭一岚算是打交道比较多的,这是个绝对的奸猾之人,他会自杀,那一定是被逼地彻底走投无路。
他们中一定有人说谎,只是无凭无据,沈中科等人最终也只能暂行离开,暗中监视起谭府。
回到李府之后李不凡就随李父进了书房,将白日里他与左妃发现的事情细细说了。
京官家中多了一批女眷,而且她们彼此之间还保持着联络,李不凡隐隐觉得,谭一岚这个案子,很有可能突破点也在后宅。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们又派出了大量人手负责监视起那三十名京官家中的女眷,将其行踪记录下来上报给李不凡。
有了上次帮助左妃理账的经验,李不凡如今也能轻松面对这些收集来的海量资料了,他也学会了列表分类,并且能举一反三,很快就从中找到了线索。
那些女眷大致是每隔五天便会出一次门,接着会依次到达胭脂铺,停留半个时辰后陆续离开,但她们却不会直接归家,而是继续逛街,酒楼茶肆或者戏院书局,看似四处闲晃,但却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相差无几。
她们到底出来做什么了?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这一日清晨,李不凡乔装打扮,决定今日亲自去跟踪一回。
就选隔壁从五品宗正少卿家的小娘子好了。
打定了主意,李不凡扮成轿夫模样便拉开了书房的门,看看天色刚好,这会儿正是劳动人民们该劳碌的时刻。
瞧见他出来,院子里晨起后正在散步的左妃愣了愣,微张着嘴问他:“你这是……要去当卧底吗?”
李不凡眉眼带笑地朝她走了过来,不答反问道:“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醒了就不想睡了”,左妃轻轻摇头,微垂下了眼眸,难得的清醒时光,如果再睡过去,岂非太可惜?
焉知她还能有多少时光?即使她再强装镇定,面对生死,她也做不到淡然处之。
李不凡凝望着她不语,有很多话他没有说出口过,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忧虑,再有两个月十八天,就是浩儿出生的日子了。
也是左妃的生死大劫,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左妃再次离他而去,他还能像上一世那样,生活下去吗。
所有担忧不舍和心痛浮现于他眸间,左妃却是浅笑着回身,招呼丫鬟们去给她买吃食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两人,李不凡在石凳上坐下,将左妃拉坐到了腿上,大手轻抚在她肚上,就像摸到了浩儿一样。
“我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李不凡清朗的声音,面上挂着怀念的笑,“很小很小一只,还没有我小臂长,当时乳娘说让我抱一抱,我僵站着很久都没敢碰他”
上一世的左妃于他都是陌生的,更别提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挥着爪子给了我一巴掌”,李不凡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贴近了左妃的脸叹道:“大概是替你打的”
左妃悠悠地吐了句:“那他打的真是太轻了,该再咬你一口,踹你一脚,拉你一腿,尿你一身”
“呵呵”,李不凡笑得更加欢实,点头称道:“你说得对,将来你就这么教他,我等着”
初秋的晨风突起,左妃朝他怀里缩了缩,瞥了眼他的粗布麻衣,低声说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李不凡没吱声,又沉默地抱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说得好像她很期待一样,左妃右脚用力踩上他的鞋面,调侃着说道:“穿着缎靴去扮轿夫,你可真够敬业的”
被她踩着李不凡也不觉得疼,只微一侧首看了眼自己的靴子,就是普通的黑靴而已,虽然是缎面的,但是并不扎眼,再说一时半刻他也没得换。
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只是去跟踪个后府女眷而已,李不凡这么想着又突然一愣,他想他一直以来都在犯一个错误,那就是小瞧了女人。
只能先去下人房里,顺一双鞋子出来了,李不凡暗暗想着。
“一八七的身高你去扮轿夫,你叫其他轿夫情何以堪?你让坐轿的人如何坐得安稳?”,左妃轻侃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一高三矮的画面,颇有喜感啊。
李不凡彻底僵住。
“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