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是不行,他是不敢。
怕她受凉,怕她走路摔倒,怕她骑马受伤,如今,全都有了解释。
他一早就知道,知道她不是左妃,知道她身怀有孕,可他是如何知道的?
越往下想,左妃越觉得心惊胆颤,她紧咬着双唇,面色开始一点点变白。
李不凡惊慌地握上她的双臂,带着颤音唤她:“左妃?你怎么了?”
可即便如此,左妃也不愿意就此停下思绪,她马上,马上就要揭开真相了。
既然明知她不是左妃,那他为什么不再追究了?
这又要回到她的重生之说,他当时听完是什么表情?
觉得她荒诞?不对,是觉得震惊,而后是惊慌,让她不准再提。
他说他不信,可他明明已经信了。
所以他能预知一切,都是因为,他才是重生。
“来人!快去药房找褚老过来,快去!”,李不凡松开怀里的左妃,大步奔向门外朝着院子里的丫鬟们喊道。
等他再次转回身走向左妃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却已是气若游丝:“我怀孕了”
左妃面无血色地看着他,身子都有些支撑不住,明明很恐惧,眼神却强撑着一股镇定,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这是她最后的试探,她用尽了全力,连呼吸都屏住,努力去分辨对方的神色。
“别怕,褚老一会儿就来了”,李不凡行至她跟前,伸手想要去抱她。
果然,他眼里有担忧,有焦急,有紧张,唯独,没有惊讶。
然而,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左妃竟像是看到鬼一样,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不怕?怎么能不怕?一个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却被奸臣昏君所害,满门被斩的枉死将军,重生了。
你想他会怎么报复这个社会?又会怎么报复她这个占他妻身,害他子嗣的异世之魂?!
李不凡没有错过她眼里最后滑过的那丝绝望,他动作迅速地接住她缓慢瘫软的身子,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那眼神他前世看到过太多,那是,死到临头却无力挣扎的目光。
他强忍着心痛,轻柔地将人平放在长榻上,一手轻颤着手探上左妃颈间的脉搏,凑近低声呢喃:“别怕”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一世,他都要让她平安生产,要让她能陪着浩儿长大。
褚老来得很快,他知道左妃身体差,一听清塘院的丫鬟说二夫人病了当即就搁下了手里的活儿,拎着小药箱小跑着赶了过来。
一刻钟之后,褚老坐在圆木凳上,收回了探脉的手,侧身抬头对着李不凡笑道:“老夫可是要恭喜二公子了,二夫人这是喜脉啊,虽说月份尚浅脉象不显,不过老夫行医多年,这脉错不了”
李不凡没什么反应地听了听,好似对方说的不是他一样,目光仍是专注在左妃面上,面色凝重地问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褚老捋着胡子笑了笑,边起身边说道:“这是惊吓过度所致,没什么大事,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醒了,老夫给她开些安胎药,以后别让她劳累,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不过”,褚老已经站起,突然话锋一转,朝李不凡虚踢了一脚,“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都能把人都给吓晕”
李不凡身形不动地站着,任由褚老的脚风掀起他的衣摆,只是凝神看着左妃,也没回话。
褚老略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她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这又是头胎,你上点儿心!”
李不凡“嗯”了一声,转身跟着褚老走到了桌边,待褚老写完了药方之后,他才挥退了房里的丫鬟,朝褚老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保她将来母子平安?”
褚老正在收拾自己的小药箱,听得他的话也长叹了一声,“烧香,拜佛,去求求菩萨,大概都能管点儿用”
李不凡脸色难看,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单手用力地按上了褚老的药箱顶盖,使得对方正要背上药箱的动作被扯了回来。
“你当生孩子是洗衣服做饭吗?那是你想保就能保得住的?这事还早着呢,你现在挂着这副脸给谁看啊?二夫人的情况她自己比你清楚!”,褚老越说越来气,狠狠一用力把药箱从李不凡手里夺了回来。
继续教训他:“凡事顺着她,哄着她,让她保持个好心情,这就是你唯一能做的,别把你的不安情绪带着她”
“赶紧收起你这张丧气脸,老夫看了都来气”,褚老头也不回地出门,喊了暮雨跟他上药房拿药。
房间里只剩下李不凡和左妃,丫鬟们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往里瞧,想起上回夫人生病她们集体去药房挑捡药材的经历,一个个地都忧心不已。
李不凡跟没看见一样,起身把左妃抱到了**上又盖上锦被,吩咐丫鬟们去烧火熬药准备吃食,只留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守着左妃。
等她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