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庙内警世钟震鸣的时候,紫禁城文华殿内,长乐公主虞红裳正眉头大皱,看着身前一位绣衣卫千户,还有他手中的一把赤金色长刀。
此时如果有人注意看,会发现虞红裳的衣襟与发梢都稍稍有些凌乱。
那是因之前与李轩议论国事,为寝忘食之故,虞红裳不得不重新梳妆打扮。
可由于眼前这场突发事件,虞红裳还没能梳妆妥当,就不得不从殿后走出。
她眼前的这位绣衣卫千户名叫卢忠,卢忠托在手中的那把金刀则名唤‘大日金虹刀’。
那曾是上皇正统帝的御刀,也曾是大晋的镇国重器之一。
据说只需有真龙之气贯入,这把大日金虹刀就有着不亚于上品仙兵的神威。
上皇正统帝被瓦剌擒拿后,所有帝王印信与仙宝都被褫夺。唯独正统帝随身的几件兵器,景泰帝依旧容许他留于身边。
正统帝对此刀也喜爱已极,时常将之佩戴在腰间。。
可如今这把名声赫赫的宝刀,却被卢忠捧在了手里。
在绣衣千户卢忠的身后还跪着一人,那是‘南宫总管太监’阮浪,此人的身躯正抖如筛糠,面上则是苍白毫无血色。
所谓的‘南宫’,正是上皇正统帝现在的居所。
阮浪这位‘南宫总管太监’,正是提调管领南宫一切大小事务的内侍之首。
“你此言当真?”虞红裳看着阮浪的目光森冷无比,看绣衣千户卢忠的视线也饱含深意:“南宫总管太监阮浪果真有蛊惑你参与谋反之言?”
“殿下面前,微臣岂敢妄言?”
绣衣千户卢忠抬起了头,面泛红晕的看向了虞红裳:“这把‘大日金虹刀’可以为证。今日酒宴中,南宫总管太监阮浪为说服微臣,特意将这把‘大日金虹刀’取出,交给微臣观赏。
他说这金刀乃是上皇赐予他,用于联络内外诸臣的信物,作用就等同于衣带诏。还说一旦上皇复辟成功,天子可以许我绣衣卫都督,以及世袭绣衣千户的世职。”
南宫总管太监阮浪身体颤抖得更严重了,他紧紧的咬着牙道:“殿下!殿下!卢千户这是血口喷人,老奴绝没有联络他谋反,也没许过他什么绣衣都督。
即便这把‘大日金虹刀’,也绝非是老奴之物。‘大日金虹刀’乃上皇的御刀,南宫的许多人都见过,老奴如得此物,岂敢将这刀示于他人?”
绣衣千户卢忠却一声冷笑,他朝着虞红裳抱了抱拳:“殿下,自从年初瓦剌南下,上皇擅自出宫之后,陛下就已下令锁死南宫所有宫门。
我想问阮公公,既然南宫内外都已封锁,那么这把刀是怎么从南宫里面出来的?如果我没记错,今年初春郊祀祈谷的时候,上皇似乎还在群臣面前佩戴过这把刀?
还有,卢某现今的职司是为陛下看护午门与端门,平时与阮公公也不是很熟。今日阮公公却因何缘故,忽然要宴请卢某?”
南宫总管太监阮浪不禁气息一窒,他张开口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可以反驳卢忠的话出来。
虞红裳的眼神,则冰冷如霜:“来人!拿本宫的印信,速去调三千‘神机左营’将士封锁南宫与慈庆宫!”
慈庆宫就在文华殿的北面,是孙太后的寝宫。
绣衣千户卢忠方刚才的言辞中,虽然半句都未涉及孙太后,虞红裳却不能不预做防范。
如果正统帝真有复辟谋反之意,那么孙太后也一定逃不开关系。
“——所有内侍宫女都一体软禁看管,即刻起,没有本宫与天子的命令,片纸都不得出此二宫。再传召内厂提督与绣衣卫都督同知左道行,命他们速至文华殿听令!”
接下来,虞红裳又大步走出了文华殿,往紫禁城北面的乾清宫行去。
今日发生的这桩事,已超出了她这个‘监国’的权柄之外。
她必须将此事告知闭关养伤的父皇,且时间越快越好。
也就在这一刻,北京城那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了轰雷,无数的乌云忽然间黑压压的弥漫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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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翰林院的金匮石室内,乐芊芊正面红似血的拿着一册《永乐大典》翻看着。
《永乐大典》成书于永乐年间,是由太宗的黑衣宰相‘道衍’大师亲自主持编撰。
此书包罗万象,如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锻造农具,药理蛊术,还有占卜,妖魔,释藏,道经,与各种样的修行功法等等,全都囊括其中。
在李轩来的另一世界,那本《永乐大典》全文接近三万卷,一万一千册,三点七亿个字。其正本藏于南京,副本则是在嘉靖年间抄录,存放于紫禁城‘皇史宬’的金匮石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