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淇淇抿唇，目光无助地在一桌菜肴扫来扫去，“我做了很久呢，骗子……你答应我会吃完的。”

司妍望向材料未知的佳肴，无力扶额。

挖坑自己跳啊！

“吃嘛。”林淇淇用筷子分出一小块煎蛋卷，薄薄的蛋皮有点微焦的金黄色，里头的馅儿很丰富，有粉丝有香菇，还有红红的碎碎的小丁，遍布四周，眼睛能瞧见的地方，就有它的踪影。

这胡萝卜得切得多碎啊。

司妍苦着脸，张嘴承下林淇淇的喂食，草草咬了两下，不敢等舌头从胡萝卜的味道中觉醒，拼命咽下去，硕大鼓胀的煎蛋卷在食道艰难前行，硌出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介于噎住与吞下之间。

“咳……”她闷声咳嗽，急急忙忙捶了胸脯两下，不带犹豫用上浑身劲儿，砰砰作响。

林淇淇停下为塞菜的动作，愣愣问，“噎住了吗？”

司妍摇摇头，想说话又感觉喉间一哽，半晌憋不出几个字。

她本意不是博取同情，林淇淇却受不了她这个样，心软放下筷子，倒了杯水凑到唇边，一边喂一边抚背，“慢慢喝……”

司妍在这普普通通的水里品出甜味，笑得开心，“谢谢。”

“谢什么。”林淇淇别扭偏过头，瞅了一眼满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唉声叹气，“怎么办，浪费了。”

免于胡萝卜之灾，司妍应该高兴的，可看林淇淇为她着想的体贴模样，想想前几天自己的混蛋举止，突然不好意思取得这一份原谅，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咬下去，肉汁混杂着胡萝卜气味登时充斥满腔，赶紧咬了口包子皮中和一下。

谁知，包子皮的胡萝卜味更浓……

“胡萝卜肉汁入味了吧？”林淇淇瞧她表情痛苦，赧然挠挠头，“我的独家秘方哦。”

“……”司妍重重叹口气，再夹了几筷子菜，皆是毫不犹豫吃下去了。

林淇淇讶然，“你……你肯吃胡萝卜啦？”

“为了你当然肯。”司妍望向慌乱的小厨娘，心里那一阵甜蔓延全身让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来，“笨，这都不知道。”

林淇淇被盯得害羞，在桌底下伸了手勾住她的小指头，怯怯的轻轻的。

唔，好乖。

司妍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小厨娘身上，即使嚼着最讨厌的胡萝卜，也有点不知味了，凑上前去亲了一口，腻歪抵着额头四目相对，“么么哒。”

“那……”林淇淇审问，“书婧是谁？”

司妍一愣，回想起个小小的身影，“你怎么知道她的？”

“他们说……”林淇淇咬唇，特别委屈，“你关在房里画画的时候，书婧敲两下门，你就出来哄她了。”

“那当然啦。”司妍纳闷，“那个时候书婧才10岁啊。”

林淇淇傻了，“啊？那你妈妈说书婧是你的朋友……”

“你问书婧是我妈的谁，她也会说朋友。”司妍扑哧一笑，“书婧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谁叫她妹妹跟谁急，为了不惹怒她，我妈改口习惯了。”

林淇淇皱着眉，似乎仍是不大能够接受这个解释。

司妍急了，准备好好哄一哄，冷不丁听到一句插嘴。

“蛋卷凉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在吃蛋卷的小裴。

司妍怒目而视，想把小裴赶出去，却看小裴扬了扬手机作挡箭牌，里头赫然是书婧的照片。

“呐！”司妍如获珍宝，给林淇淇展示，“这是书婧。”

与司妍合照的有，与司妍合照的也有，书婧穿着小短裙，水灵灵的小女孩，矮了别人那么一截也要站到凳子照相，分明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林淇淇眉间渐渐舒展开，默默给她冲了一杯柠檬水润喉，“你不爱吃就不吃啦，小裴，麻烦你了……”

小裴眼角抽了抽，忽道，“最后一张是司妍不吃不睡完成的画。”

“别看！”司妍尖叫出声。

林淇淇已经划了过去，入目的画作依旧色彩浊重，线条凌乱，唯有正中的一个袅娜的身影格外清晰，没穿衣服，重点部位有一根弯绕光亮的黑色绸带遮挡，斜倚在似掌心似牢笼似火焰的床榻上，不谙世事的眼神在周遭的对比下澄澈无辜，有一种纯真的致命诱惑。

联系创作时间，林淇淇一下子明白这画的是床上的自己，气得满脸通红声音发颤：“司妍！“

“这是赞美你。”司妍弱弱说，“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小裴咬一口包子，淡定接话，“已经让小冯拿去报名参赛了。”

林淇淇彻底爆发了，怒吼：

“滚！出！去！”

司妍知道这一场火非比寻常，不多挣扎被推到外头。

而里面的小裴看着司妍惨遭驱赶，默默拿起两个包子跟上。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