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没见，陈清消瘦不少，成了个黑老头。
“最近怎么样？”
“就这样，没死。”陈清打量苏维，没有笑，“我上次说要帮你做个全身检查，因为些事耽误了，最近有时间么？”
“为什么要做全身检查？我现在很健康了。”苏维笑道，“老头，你打什么主意？”
“你体内多了芯片，目前看不出来是什么，我需要确认。”
“会对我有影响？”
“不确认芯片的作用，无法估计对你是否有影响。”
陆慕成曾经提醒过她不要去检测，他是知道什么？
可陆慕成却没有告诉她，苏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凝视着陈清，“要去那里做检查？”
“北军医院。”陈清也坐了下去，看着苏维，忽的笑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体里是什么？带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你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有就有，让它留着。”
陈清：“……”
苏维靠在椅子上，“哎对了，你那里有狗吃的药片么？”
“狗？可以有。”
“艾伦，你把乐乐带过来让老头看看。”
艾伦转身出去，苏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沉思了一会儿站起来，“如果确认身体里的芯片有问题，能取出去么？”
“不能。”
苏维走到陈清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何必做检查？毫无意义不是？是确认我怎么个死法？我不怕死，无所谓。如果到时候真的危害到你们，你们可以开枪打死我。”
陈清叹气，“你这脾气。”
“医院那边最近怎么样？”
“基本上安定。”
苏维看着陈清，总觉得他那里怪怪的。
很快艾伦就把乐乐带了过来，乐乐的头贴着苏维的手，陈清翻看着乐乐的毛，微微皱眉：“皮肤病很严重，可能饮食造成的。”
乐乐很抵触陈清，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苏维摸了摸乐乐的脸，示意它安静。
“怎么治疗？”
“它不适合吃我们的营养片，会造成器官衰竭，你把它交给我。”
苏维原本和陆慕成打算把乐乐留到陈清身边，她揉了一把乐乐的脑袋，“我昨天打算把乐乐送过去，结果出了一点意外。”
“它需要的营养，从我们的营养剂里无法得到。我会调制新的营养剂，尽快让它恢复。”
苏维看着陈清，陈清也恰好抬头，四目相对。
陈清：“你也可以跟我过去看看，你尽快做个检查，如果有问题我们可以提前防范。”
“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有训练，你把乐乐带走。”
陈清的视线落到乐乐身上，略一停顿，点头：“那这样也好，我还要去见将军，那就再见了。”
乐乐不跟陈清走，一直冲着他大叫，躲到苏维身后。
从来这个地方到现在，乐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明显的抵触心理。
“老头，乐乐不喜欢你。”
陈清抬头，笑眯眯蹲下去，“乐乐，过来。”
乐乐挡在苏维的身前，前爪俯在地上朝着陈清低吼。
苏维迅速抽出枪指着陈清。
乐乐很反常，陈清也很反常。
“苏维，你什么意思？”
陈清站了起来，苏维看着他的眼睛，他不是陈清。
“艾伦！”
艾伦在外面，苏维立刻按下扳机。陈清哦不是，他不是陈清，抽出枪就要攻击，苏维抓起椅子猛的抡向陈清的小腹。
艾伦没有进来，艾伦去哪里了？
这么大的动静，艾伦没有进来。
陈清笑了起来，嘴唇上扬，是个十分邪恶的笑。
接二连三的开枪，空间狭小，苏维避开抓起椅子就砸在他的脑门上。
没有血，他的头被砸出一个坑，扔掉枪直扑过来。
乐乐一口咬住陈清的腿，苏维飞起脚踢在陈清的脑袋上，脖子咔嚓的断裂声。他手里多出了一把刀，朝着乐乐捅去，苏维放弃了枪抓着匕首刺向他的心脏。
“乐乐闪开！”
乐乐一跃跳到了桌子上，苏维用匕首狠狠拧了一把，刺穿了他的心脏。
窗外一梭子子弹扫了过来，苏维就地滚了一圈拖着乐乐两人紧紧靠着墙。
地上的陈清抽搐着，却始终没有血。
苏维迅速拿出通讯器，“军营被袭！全体准备。”
乐乐非常识时务，贴着苏维的腿，瞪着门口。
军营上空拉响了警报。
苏维握着枪转身就往外面冲去，一个炸弹扔了进来。
苏维直扑出出去。
甩手两枪，子弹打在要跑的男人身上，他们扑倒在地。
“乐乐往安全的地方跑。”
乐乐没有跑，依旧跟在苏维身后。
甚至要往枪口上撞，苏维拽着狗尾巴给扯了回来。
“滚后面去。”
乐乐看了眼苏维，又一颗炸弹甩了过来。
苏维连爬带滚冲出了爆炸范围，她脑袋嗡嗡响着。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冲向天空，军营里无数的士兵冲了出来，苏维快速朝人群冲去，夺过微型炮就朝天空射击。
她迅速打出两炮，飞机在天空爆炸，苏维放下滚烫的炮管。
“打扫战场！快点！”
军营部-长也跑了过来，苏维一脸的灰，乐乐的狗毛也被烧焦了，跟在苏维身后。
“怎么回事？”
“检测器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检测出来？”苏维把枪指着部-长的头，“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漏洞？公然闯入军营来炸了我们的地方！”
“苏维你冷静点！”
苏维握着枪，机械人伪装成陈清，他们也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人。
她咬过嘴唇，收起枪抬起下巴眯眼看向天空。
深吸气，空气里弥漫着炸药味。
艾伦消失了。
苏维看到特战组的人，立刻叫住，吩咐道，“找艾伦，一定要找到他。”
“是！”
苏维看向部-长，“抱歉，我刚刚冲动了。请命令下去，封锁军营，这件事必须严查。”
部-长也是一脸懵逼，怎么突然就闯入了外人？
他们的军营防守一直很严格。
“马上查，快去。”部长命令警-卫员。
警卫皱眉把枪按了回去，咬牙，“是！”
苏维所在的特战部队不归军-部部-长管，她直接听命于安德烈将军。
可以说苏维军衔低，职位也不高，但是在这里也没人敢动她。
“开会，立刻开会。”部-长再次发出命令，苏维和他一同往军-营指挥室走去。
“机械人么？你能确定？”
“确定，没有血，和昨天围攻我的人一样。伪装成人类的机械人，而且，他们不知道从那里搞到的原本那个人的记忆——”苏维突然顿住，最初她被这个机械人骗是因为太像陈清了，若不是后来看到狗之后表情失控，苏维几乎以为他就是陈清。他们为什么有记忆？能模仿的那么像？欧文的实验室里那台机器能提取人的记忆。
“怎么了？”
“欧文，这和欧文有关。”
“欧文？”
“中部的一个科学家，欧文博士。”他们进了指挥室，苏维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指挥室只有部长和他的警卫，苏维看向部长，“欧文制造出来的机械人，可以替代人类，除了没有消化系统，其余和我们一模一样。”
部-长一愣。
“报告！”
身后响起了警-卫员的声音。
“进来。”
“报告部-长，这是提取的资料。”
进入军-营需要检测芯片，认证身份信息。
那些人全部通过了，他们伪装的很到位。
苏维喉咙滑动，她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按着会议室的桌子。
乐乐趴在她脚边，没什么精神。
“帮我联系陈清，我要见真的陈清。”
“好。”
很快就连线上了陈清，陈清不耐烦的飚着脏话，“老子很忙，有事说事没事老子弄死你！”
“我是苏维。”
这才是陈清。
苏维站起来：“刚刚你被人冒充了，进入军-营。”
陈清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整个人邋遢的像是刚从垃圾桶里刨出来。
“哪个孙子敢冒充我？”
“你在什么地方？”
“北-军医院。”
“那个模仿你的人，知道你的全部信息。可能是欧文的人，你注意着点。埃博拉教授在你身边么？”
“他很忙，你说欧文的人？模仿你们会看不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苏维也想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她自己干什么吃的！
憋屈死了呦，被人追到门上打。
苏维把一段视频切上去，“你看下。”
陈清张着嘴，成了一个滑稽的小老头。
“我擦！这是什么？”
“你。”
“我在这里。”陈清大喊，“苏维你瞎啊，我在这里。”
你才瞎呢。
苏维看着他，一分钟后，陈清咬着牙，“欧文的黑科技已经这么牛逼了？”
你猜？
苏维坐回去，抬手托腮。
“我得和埃博拉商量下。”
陈清单方面切断了来电，敲门声又响：“报告。”
“进来。”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报告部-长。”
“说。”
“已经封锁军营，等待命令。”
“先下去了吧。”
“你也出去。”部长让警卫出去，他坐下，眉头紧锁。
警卫看了苏维一眼，行李转身齐步走出了指挥室。
苏维看着资料，说道，“进来的只有陈清，其余几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对视，部-长面色沉下去。
“这怎么查？”
“叫军医过来，挨个抽血，机械人没有血。”
“这是一个办法，警卫员！”
“到！”门被推开，“部长请指示。”
“通知连级以上过来开会。”
“是！”
部--长看向苏维，眯着眼睛，“这件事很严重，我这就报告给安德烈将军。”
苏维揉了揉狗头，“很严重，机械人替代人类，非常严重。”
欧文的杰作么？
她的人一直没来报告，艾伦应该没找到。
部长下达命令，所有人领命检查自己的手下。
苏维行了军礼，拎着枪走了出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调查。”
“把你的特战队也清理干净。”
苏维回头看向部--长，笑了笑，“我会的。”
特战队四十八个人，现在少了一个。
艾伦消失了。
苏维看着他们，她走了两圈，看看时间，“所有人，接受军医检查。”
“为什么？”
“艾伦呢？”
“队长？”
苏维一张白皙的脸干净，目光清冷，徒然生出冷冽来。
“有机械人闯入军营，刚刚的事件还有人不清楚的么？不清楚就憋着。好了，现在跑步去医疗室。”
艾伦是机械人，也不存在什么背叛，他离开了苏维。
全部人接受军医检测，苏维站在军医身边，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神情有些慌张突然抽出枪苏维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打开保险开枪打在他的心脏处，没有血流出来，他在地上抽搐。
仍挣扎着要爬起来，苏维蹲下去，踩着他的脖子，“谁派你们来的？怎么混入的军营？”
男人目光突然放射出光，苏维脑袋剧烈的疼，嗡嗡的响。
她把枪口对准身下人的心脏又打了一枪，男人彻底不动弹了。
“队长？”
苏维咬着牙把刚刚的异样忍了下去，站起来。
“把他拖去交给部长。”
“是。”
接下来检查如常进行。
中午苏维吃了两片营养片，拿着报告进了指挥部。
部-长和几位团-长都在，苏维敲门进去。
“你那里出现了一个？”
“对。”苏维把资料递过去：“尸体给你们拖了过去。”
“怎么确认他是机械人？”
“一共发现了五个机械人，只有你们队的没有造成伤亡。”
他们不死不灭，机械的身体，人类的大脑，打起来更加骁勇。
“发现直接打心脏，一枪不死多打几枪。”苏维开口，“问不出什么，还会伤了我们的人。”
“机械人已经送去解剖，结果马上会传过来，你先坐。”
苏维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大屏幕。
“你们很多人大概对机械人还不是很了解，或者，了解的层面还停留在只要输入程序就会听从人类指挥。”部长站起来，“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和人类一样，甚至要取代人类。让苏维给你们讲讲机械人，这不是一件小事。”
机械人很难打死，战斗力很强。
这样，对他们来说威胁很大。
“有没有联系安德烈将军？”
“他无法赶过来。”部长坐了回去，说道，“你对这方面比我们了解的多。”
苏维站起来，迅速搜索着欧文的资料，“我手下还有一名失踪的士兵，他叫艾伦，他是个机械人。”
房间里最低职位是团-长，他们看向苏维，瞪大了眼睛。
“他有很强的能力，他跟我还有安德烈将军一同从联盟训练营毕业。在这件事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绝对无害。艾伦是欧文博士的第一批试验品，机械体和人类大脑的结合。它拥有人类的思维，只是身体是机械，这是我最开始听到的概念。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都震惊，就连部-长也是第一次听说。
“也许他们有更大的野心。”
敲门声响，苏维停住声音。
“进来。”
一个特战队的兄弟匆匆进来：“报告！艾伦找到了！”
“在哪里？控制住了么？”
他是跟苏维一块从中部过来的七队人，他微微皱眉：“伤的很重。”
苏维起身就走，部-长拦住了苏维，“通知下去，把他看管起来。”
苏维站住脚步，看向部长，半响后点头，“抓起来，严加看管。如有反抗……自行解决。”
“接着说下去吧，苏队长。”
“他们的外形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区别，欧文有一项盗取人类记忆的研究，成功了。所以机械人可以模仿人类非常的像，现在，我们的军-营进出政-策需要改变了。”
“我马上通知下去，以前的方法不管用了。”
“据我所知，他们的电板在心脏处，主要攻击心脏就可以了。”
“还有别的么？”
“我能了解的就这么多。”
“谢谢苏队长。”
苏维坐回去，掐了掐手心。
艾伦没跑，受伤了？怎么回事？
会议又继续了十分钟，部长才宣布结束。
苏维要走被部-长叫住，他开口道：“你跟我去看看你们队的那个人。”
苏维点头：“是。”
指挥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部长开口：“安德烈将军在北部，暂时回不来。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得严谨对待，希望苏队长能理解。”
“我能理解，走吧。”
苏维现在无法确定是机械人到底失控于欧文，还是自己的大脑？
如果是自己的大脑控制，那艾伦没有理由叛变。
艾伦被锁在病床上，他身上没有血，只是英俊的脸被打了个坑。
部-长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苏维走进去。
“苏队长？”部-长叫她：“注意安全。”
“谢谢。”
苏维走过去，艾伦闭着的眼睁开，他看着苏维：“苏维。”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我在房间里，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艾伦皱眉，随即摇头，“我不知道。”
苏维沉默，艾伦有些急了，他手脚不能动：“为什么绑我？”
苏维看着面前熟悉的脸，熟悉的艾伦，抿了抿嘴唇，开口，“你是机械人。”
“我是机械身体，我不是机械人。”艾伦解释，他急的脸通红，“我不是机械人。”
“你出门后发生了什么？”
艾伦想不起来，他摇头：“我不知道。”
苏维抬手盖在艾伦的眼睛上，他的脸凹进去一个坑，不过眼神还是他。
永远跟在苏维身后的小屁孩。
半响后，苏维收回手：“不要反抗，在这里待着。艾伦，如果你能控制你自己，我还愿意和你并肩作战。”她深吸气，移开眼睛转身往外面走，“你被他控制，我们只能是敌人了。”
艾伦把她从欧文的实验室带出来，她相信艾伦不会害自己，可现在军营里出现了机械人。
他们具有攻击性，苏维还怎么相信艾伦？
艾伦扭过头看苏维，一直看到她走了出去。
他不会流泪，他的身体是人造的。
他只能看着，拳头捏的很紧。
“苏维，我不会背叛你！”
苏维脚步顿了下，她知道艾伦不会背叛自己，可那身体还是艾伦么？
半响后，苏维走了出去。
“把他送到北军医院，埃博拉医生会知道怎么处理。”
“部-长？”
部-长沉默一会儿，点头：“那就照做。”
苏维走回了特战队的军营，她站在广阔的场地上，看着远处的雾霾。
乐乐蹭了蹭她的腿，苏维揉了一把乐乐的头，蹲下去看着乐乐：“我把你送走吧？”
乐乐抬腿搭在苏维的肩膀上，头放在她脖子上。
“你个混蛋，你还撒娇！要点脸行么？”
乐乐抱着她不撒爪子。
苏维揉了揉狗脑袋，叹口气。
“我舍不得艾伦。”
她一直不愿意怀疑艾伦，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自己的兄弟。
乐乐松下爪子，趴在苏维的脚边。
苏维抓了抓它被烧焦的毛：“我联系陈清，给你送些药过来。”
乐乐从喉咙里发出呜的一声，把长嘴筒子压在苏维的军靴上。
苏维站起来，转身往办公室走。
乐乐摇着尾巴进去，顺便用鼻子顶上了门。
陈清一直不接通讯，苏维打了三遍，才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