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圣诞节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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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沈千鹤除了洗澡之外，其他时间都有戴耳钉的习惯了。

早晨洗漱的时候，沈千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上耳钉之后确实多了种似有若无的气质在里面，碰了碰耳垂，沈千鹤心里总有种自己现在才真正重生的感觉，那一种重新获得新生之感。

这耳钉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么，怎么以前没发现？

其实不是耳钉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只不过是沈千鹤因为被解放而放松了一点心态罢了。

沈千鹤呼了一口气，虽然今天已经是圣诞节了，但是他还没复学，原来的学校当然是不能去了，但是书还是得继续上的。

前天跟父母说了一下自己上高中后要当艺术生的决定，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成绩的原因才这么选择的，然而沈千鹤真的很单纯的只是为了梦想。

不是说当普通的高中生就不能追求梦想，可是沈千鹤不想把他喜欢的绘画当做是业余爱好，他想把一生的热情都灌注在里面。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必跟别人说得那么明白，自己懂就好。

父母就这样误解着，然后开始彼此商量着给沈千鹤选学校，因为沈千鹤这次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也不像以前一样一直忽视沈千鹤了。

如果父母两人不是已经有了彼此的家庭，沈千鹤想，也许他们会复婚也说不定。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是想想，要是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尴尬，沈千鹤自己都觉得寒毛乍起了。

说到今天是圣诞节，整个城市都充满了洋气的色彩，沈千鹤只是出门定做个画板，大白天的就被周围粉红粉红的气息给熏了个半醉，相信晚上会更加不可理喻。身为单身狗，沈千鹤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什么所有情侣都可以把任何的节日过成情人节。

圣诞节沈千鹤是不过的，虽然无论是秦琅还是佘霁空都有约晚上要不要出去玩，但对于沈千鹤来讲，今天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四而已，星期五还得上课上班呢，约什么约，也就果断拒绝了。

木工师傅说要等一个星期才能过来拿画板，沈千鹤点点头，付完定金就走了。

也不是说画板不能直接购买，但是沈千鹤觉得现成的画板尺寸他觉得不太喜欢，也就拿着零花钱去定做了一把。

沈千鹤有点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钱包，说起来有意思，不知道是为了补偿还是如何，虽然父母现在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可是自己的零花钱却比以前多了很多，而且那个不太喜欢自己、但同时不讨厌自己的秦阿姨也给了自己零花钱，更别说事业有成的秦叔了。

“生活太*，全靠自觉啊。”沈千鹤翘着唇角，感受着这暂时不用思考未来，甚至某种意义上将十分自由自在的时光。

确实如此，对于学生党来说，真是没有比兜里有零花，家人不舍得骂，暂时不用上学，更加*的时光了。

“但好无聊。”

其实也不能说无聊，就是沈千鹤现在除了自学课本和每日日常画画之外，就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这和之前重生后不停高氵朝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就像之前打乱湖面的石头已经沉入了湖底，没法再兴风作浪了，一时间平静得有点像在做梦。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重生时光啊！

为了不让自己荒废掉这时间，沈千鹤当然没有到处浪，而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毕竟他是有梦想的人。这种无聊的日常，沈千鹤受得住！梦想的路没有捷径，少不了这些让人寂寞难耐的枯燥的！

然而沈千鹤觉得自己想的太早了，在回去的路上，沈千鹤真的遇到了上次说以后会见面的唐祁。

唐祁正在他家小区楼下逗鸟，那鸟是隔壁栋的大爷的，因为现在还是早上十点多，还没到午饭时间，所以退休的大爷依旧在楼下下象棋，玩雀鸟，鸟儿叽叽喳喳歌唱个不停，唐祁就站在旁边一边看大爷走车一边食指偶尔戳戳鸟笼，吓唬吓唬小鸟。

唐祁现在的头发已经不是沈千鹤两个多月前看到的那样了，本来只有两寸发的两鬓，已经多了点毛发，而之前多余到可以绑起来的头发，也被他修剪短了，现在他的发型变得很普通。可是加上唐祁艳丽的外貌，还有那左耳上没被头发盖住的五个耳钉，他看起来就是个颜值很高但是逃课了的大学生。

唐祁现在穿着戴帽子的灰色卫衣，卫衣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腿上穿着的也是卫裤，脚上的是一双洁白的运动鞋，虽然看起来就是逃课的学生，可也不会让人想到，这个人衣服底下会有那十足夸张的双臂刺青。

“千鹤，你好。”见沈千鹤看到他后，唐祁也放下手上的鸟笼，跟大爷打了一声招呼后，踏着沉稳的脚步走到了沈千鹤面前。

沈千鹤看到唐祁带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抓住了耳垂，掩饰一般的用手挡住耳朵上的耳钉，他此刻戴着的还是唐祁之前送给他的那个红色耳钉，不知为何遇到这耳钉原来的主人后，他会感到现在这种莫名的尴尬。

“你好，你不用开店吗？”沈千鹤微微侧着脸，掩耳盗铃一般希望唐祁不要注意到他现在有戴耳钉。以至于忘记问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别问他为什么要挡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圣诞节，不想上班。”唐祁比现在已经有一米七的沈千鹤高了半个头，应该有一米八二左右，他微微弯下腰，在沈千鹤没有钉耳洞的一边低声说道，沈千鹤接触到对方呼出来的热气后，瞬间炸毛了一般的后退了一步，然后现在两手都捂着耳朵，连脸颊也通红了起来，样子十分搞笑。

唐祁被逗笑一般笑出声，那声音依旧磁性浑厚，当时的沈千鹤就是被这声音勾去打耳洞的。

沈千鹤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

——是个死声控。

明明应该对对方带着防备警惕的心态的，但是沈千鹤表示他一听到声音就软了，哪来那么多的防备心啊。

好想哭。

“你，你来找我吗？”狠狠的抓了抓刚才被麻到的耳垂后，沈千鹤用那只抓耳垂的手挠了挠脑袋，然后把自己两只蠢手同时给放了下来，放下来后才开始认真的问唐祁。面部洋装着很正经，可是这话里的结巴完全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态。

“是的。”唐祁真的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很有意思，好像每次看到对方，对方都很紧张的样子？

唐祁还没了解到，沈千鹤目前只对他的声音感到紧张罢了。

“咳，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等沈千鹤终于将自己脑子里唐祁的低音炮弹消除时，就开始在心里默背古诗以此来竖起盾牌，防止再次脑袋不清楚。自己竟然会被声音好听的人操控，真的很想撞墙。

“就是想见你了。”唐祁说这话时含情脉脉，眼珠含水，笑意柔和，每个细胞都在说‘我这句话是真的’。沈千鹤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他虽然拿唐祁的声音没有办法，可是他这也不代表他是个基佬，听到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沈千鹤真的快被吓死了。

见沈千鹤寒毛真的要掉满地了，唐祁才不逗他，道：“其实我只是，想来亲眼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唐祁说完这句话后，抬手抓住沈千鹤的手腕，然后拉着他往最近的水吧走去，沈千鹤想拉开对方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不行，而且手心的温度很暖，和他冰冷的手温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时候沈千鹤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了秦琅那天晚上说的话：

——“你这是被调戏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吓得赶紧把脑子里这句话甩掉，都怪秦琅，害得自己竟然会因为唐祁的这些小动作而胡思乱想，简直丧病！快点重新燃烧起来吧！直男之魂！

唐祁可不知道他身旁的沈千鹤已经在心里犯蠢了，他等了沈千鹤这么久，可不是想要一只站着说话的。

待进到小区外面的小熊咖啡馆，两人面对面的坐下，沈千鹤的手才被放开。

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有问题想问唐祁的，所以对方表现出想要和他长谈的样子他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不太能接受刚才对方扯着自己走。

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吗？

“服务员，请给我一杯冰咖啡，要加冰。然后给对面这个一杯热可可。”唐祁迅速点完付账，让沈千鹤一时之间不知道要问他，冬天喝冰的你不冷吗？还是问，为什么你这么善做主张？

服务员是个可爱的女生，她脸红的接过唐祁手上的钱，然后抱着菜单低着头跑去订单了，那少女怀春的样子真的特别明显。

但唐祁却一个眼神也没给对方。

沈千鹤这时就更紧张了，对方竟然看都不看那个女生，说话也完全没有对着他那种撩人的样子，果然，这家伙是基佬吗！沈千鹤在原有的基础上，多竖起了另一层防备的墙壁。

虽说他是直男，但耐不住周围人总说同性恋的事情，让他神经有点敏感。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唐祁单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三分邪气的微笑，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带着挑逗，更别说声音依旧让沈千鹤不能自拔了。

沈千鹤脑内真的有千万条弹幕飞奔而过了，如果说对方没在撩他，沈千鹤撞墙也不信。

“店长，我想问……”

“叫我唐祁就可以了。”

“……好吧，唐祁。”沈千鹤感觉现在的自己全身不自在，像是当初被校霸追着跑，不小心闯进了纹身店后，遇到了唐祁那时候一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沈千鹤没立刻提问，而是试探性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记得啊。”唐祁的冰咖啡来得很快，妹子害羞的把找钱给了唐祁，唐祁点头收好，也不管妹子的恋恋不舍，这妹子等下可能还要继续恋恋不舍多一次，因为沈千鹤热可可还没来。“看你的表情，是想起来我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了吧，哈。”

唐祁拿到咖啡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喝，而是拿起杯子，抓住吸管，捞了一颗冰块往嘴里扔，然后咯拉咯啦的咬着咀嚼着，让沈千鹤单单看着牙口就酸了。

“……那时候打我的那群混蛋，你认不认识的？”沈千鹤皱了皱眉头，原来当时去躲去纹身店的时候，唐祁就已经认出他了。

扶着额头，沈千鹤对于自己觉得唐祁连嚼冰块都诱人得不得了的自己感到十分痛苦。

“……”唐祁又舀了一块冰放进嘴里，似乎要把冰全部吃光后才开始喝咖啡，这让沈千鹤开始对自己之前把唐祁当做幕后黑手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说是认识嘛，不能说认识；但说不认识嘛，我也不能说不认识。”

唐祁说了这一句是是而非的话后，又开始咀嚼冰块。听得沈千鹤有点烦躁。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看着我被打，不……”不来救他。

“哎。”唐祁放下他心爱的冰块，“不好意思，那时候，我真的是看你被揍，看得很开心的。”

什么！？

“！！？”沈千鹤站起身来，刚好撞到了把热可可送过来的妹子，热可可瞬间撒到了沈千鹤的衣服上，但因为沈千鹤穿得很厚，倒是没被烫到，可是旁边那个萌妹子快被吓哭了。忍着怒气，沈千鹤抿抿嘴，接过妹子给的纸巾慢慢擦着身上的可可，一边说着：“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真是温柔。”等妹子走了之后，唐祁感叹的说道，嘴里还嚼着冰块，对于沈千鹤激动到自己往热饮料撞过去的事情，他也没料到。

“嘣——”沈千鹤扔掉纸巾，握拳往桌上砸去，幸好唐祁刚把他的冰咖啡拿起来，不然这震动可能要把这杯饮料弄撒了，没看见旁边放着的烟灰缸因为沈千鹤刚才的动作而挪了一个位置么？

“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么？”此刻的沈千鹤面容隐忍，可是眸中带着强烈的怒意，这是火一般的炙热，让人无法忽视，沈千鹤正在克制自己不要忍不住动手，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和那群杀人犯是一伙的，那他为什么还可以置身事外？

“男孩儿，先不要火气这么大。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唐祁确认沈千鹤不会再将手往桌子上砸之后，才轻轻的将冰咖啡放回了桌子上，为了以防万一，还往中间一点的地方挪了一下，沈千鹤感到一阵不爽，然后拿起唐祁的冰咖啡，用力的灌了一口，将里面剩下的冰都吃到嘴里去，努力将咖啡咽下后还故意咯拉咯啦的嚼个不停，十足幼稚鬼的模样。

唐祁本来妖娆而淡然的脸上出现了‘啊，好可惜，你怎么把我的冰都吃了’的表情，让沈千鹤的幼稚行为有了一个配合的人。

沈千鹤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冰水，他觉得自己的牙口在这一瞬间快要完蛋了。

“那你讲讲事情是怎么样的。”沈千鹤重新坐了下去，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准备等唐祁给他解释清楚完为什么要那些说之后，就立刻回家洗澡漱口换衣服。

身上黏黏糊糊的也真的很不舒服。

唐祁回忆起了一年前第一次见沈千鹤的时候。

那天是他离开家的第四年，离开家的原因不想说了，那天心情真糟糕，为什么糟糕他也不想再回想起来了，他散步的时候碰到了一群没大他多少的混混，他们聚众在河边一起抽烟，嘴里说着虐待小动物的事情，还哈哈大笑，又吵又闹。

唐祁当时就往他们身上踹过去了。

打斗的过程不用讲，唐祁以一敌十完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爸爸毕竟是首长，而他毕竟是首长的儿子。

然后他挑挑眉，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他也没把那群混混怎么样，就随便殴打了一下，那群社会渣滓也没受多少伤。

那群渣滓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见识过唐祁的武力了，也就没有再自不量力的上前找打。讲真，这个过程真的只是唐祁在没事找事而已，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倒霉。

他们就这样蹲在角落一边吸烟一边揉伤口，脸色很差。

唐祁就这样倚在河边的栏杆看着那群混混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想这群人不走还蹲在这里，要不要等下再揍一次呢？

还没等他决定好，就有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从他旁边擦身而过，然后走到前面才发现有这群一脸不是好人的人蹲在地上抽烟，这才想起来要转身走，然而少年转身的时候却动作迟钝的撞到了他。

这个少年就是那时候的沈千鹤。

唐祁想，那时候的沈千鹤是什么样子的呢？

目光暗沉，表情僵硬，一副对生活完全绝望，想死却害怕自尽的样子。

——真~讨~人~厌~啊~

像是看到了记忆中那个让他厌恶的人，唐祁当即对沈千鹤表示反感，而后面的那群青年本来就不爽了，见唐祁没什么表示，便拉过沈千鹤，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殴打，可是后来见唐祁真的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也就毫无顾忌了。

沈千鹤完全只是被迁怒的。

他当时是想跑，但他年龄又小又不会打架，对方人又多，怎么可能跑得掉，似乎想开口向唐祁求救，可是他却以为唐祁是这群人的老大，就把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

奇怪的是，沈千鹤虽然害怕、伤心、颤抖，可是他没有求饶。

这倒是让唐祁刮目相看，心情不自觉得也好了起来。

在那群渣滓要做更过分的事情时，唐祁这才有了动作，他踹跑了那群渣滓，然后走近了沈千鹤，蹲下身时，却发现沈千鹤已经晕过去了，简单检查了一下，沈千鹤身上有几处骨折，还有多处皮外伤，判断完对方不会死之后，唐祁叫了救护车，陪沈千鹤去医院了。

当时，沈千鹤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而唐祁也没有再出现过，甚至垫付的钱也没想要回来，沈千鹤只当是遇到了什么好人，却完全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在他晕过去之前，看着他被揍而勾起微笑的唐祁。

沈千鹤听完唐祁的回忆后开始纠结了起来，一边觉得唐祁真不是什么好人，一边又感谢唐祁那时候把他送进医院里面。

要知道，虽然唐祁那时候没有帮他，但是也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受到帮助，而且对方确实是在最后关头把他们打跑了不是么？

只见唐祁慵懒的抬起手，用拇指擦了一下沈千鹤脸上没擦干净的可可，沈千鹤有点发愣的由着唐祁动作，唐祁眯了眯眼睛，然后低声轻笑着将擦到可可的手指含进了嘴里，动作缓慢，而、色、情。

哄——

沈千鹤的脸瞬时红到脖子根。

“小千鹤真甜。”像是补刀一样，唐祁如此道。

沈千鹤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