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队里退下的王之政本来是进入了医学院的,可是那种舒适的环境他真的呆不下,即使学校的老师也会在附属医院坐诊站台,但还是太安逸了,不到半年他就无法忍受了,只能转到地方上的医院来。在一场激烈的争夺战之后,给出了更高更好待遇的上海公立医院胜过了南京地方医院一筹,最后不仅得到了王之政这把好刀,还让自家的卫生部门中多出了一个性格坚韧,背景深厚的女官员。
金基大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满口答应,并且签署了责任书。要是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只要把这责任书给签订了,那一切就都好多。人死了也跟医院无关,可是金基大的身份不一样。
当然,最为一个军中将领,金基大也不止一次见过刀枪伤复发而亡的官兵,以朝鲜的医疗水平来说,这种伤是很要命的。不仅是朝鲜,中国也十有八、九,中医学在这方面有着一定的缺陷。
所以他现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一丝儿希望也不能放弃,只求王之政施法。
不做手术,金基大就是有死无生,并且可能会很快,因为他现在的体温很高,很可能很快就一命呜呼。他的伤口复发来的太厉害了,才几天时间整个伤口就都迂烂聚脓,变得恶臭腐烂之极。谁也不敢说他还能撑几天,还能不能撑到山东的朝鲜使臣抵到上海,或是到了那个时候再做手术,会不会对金基大的健康造成永久性损伤。
那样的话,金基大个人会怎么想?他可没有一点要等朝鲜使团来了后再做手术的意思。
皇宫里头,一张已经被制好多日的圣旨被废弃了。陈鸣本来要赏清风金氏一个贵爵的,可是这金基大在上海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了。还是跟闵氏一样,流爵吧。
明亮整洁的手术室,作为一家甲级医院,上海诸多医院中条件最好的存在,公立医院比之军队的野战医院是强的太多了。
所有的器具和穿戴的罩衣、戴的帽子、口罩,全都是被沸水煮了又煮后在太阳底下晒干的。
手术室的气温并不冷,当然也不热,这里没有火盆,用的而是地龙。
外人一律不准入内,包括萧楼这个急的如同待在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市长大人。
王之政看着助手整理手术器材,一边与金基大唠着嗑,现在的手术免不了疼痛,尤其是这种枪伤复发,必须要把伤口的腐肉全部去除了,不能光指望着蛆虫去吃掉腐肉,金基大的体温已经相当高了,谁也不敢保证擦酒精就能让他保持住四十度以下的体温,要是一个控制不住,人不是脑子也烧糊涂了。
“所以您这个病是一定要开刀的。“
“我会尽量控制伤口,能不输血就不输血。“输一次血不仅是对病人的风险,也是他们医院自己的麻烦。受条件限制,这玩意还有不小的风险。而且很多东方人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对于输血也不能接受。
命运已经改变了,年纪不大的王之政现在拥有着远超历史同期的自己的舒逸生活和社会地位,说不定日后也能逃避'耳聋'的命运。
但是随着命运的改变,随着社会的改变,他的命运又同新的事情牵连到了一块。跟金基大这种地位的人做手术,后者要是在南京哪里用得着他王之政啊。即使王之政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中国外科最顶尖的一批人的序列,可资历上他还差得远呢。
可偏偏金基大就在上海就医,这地儿,要说最有名最有实力的外科大夫,还就数他王之政了。
消毒器械,准备盐水,后者不是要输液,而是清洗伤口用。浓度挺低的。
当金基大食用了阿片提炼出的那啥后,整个人神志已经陷入半昏迷,王之政的助手们将金基大的腿脚胳膊头身全都用巴掌宽的牛皮带给绑了起来,同时又往金基大嘴中塞了一块用干净棉布包起来的软木。
王之政给戴上羊肠手套,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术刀。
王之政的助手已经先用酒精把脓胞周围彻底消毒,然后找了肿起来的脓胞上柔软有波动感的地方--这是基础。手术治疗脓疮,就是从这里下刀切出排脓的切口。不过说起来容易,要是新手的话,真要往一个大活人身上切还真是有些发虚。王之政可是老手了。
军队里的这几年他做过的手术可能比年过半百的屠夫杀得猪羊都多。
腥臭的味道瞬间发散,脓血几乎是喷射了出来,溅得王之政身上的罩衣--上半身全是血迹。
金基大一阵抽搐,再是服用了那玩意,也打不到麻醉药的效果,金基大明显的有挣扎的感觉,王之政的助手当下全力把他压住。
一阵忙碌后,王之政站起了身来,当助手用盐水清洗划开的伤口时,金基大的挣扎的更厉害了。
这种手术开刀必须要切到基底部(深筋膜层),长度须达病灶边缘的健康组织;切开皮肤后,向外翻开皮瓣,清除皮下全部腐烂和坏死的组织达深筋膜;如深筋膜下已被波及,也应予切开;然后就是清洗创面。因为没有用蛆虫么,完全是下刀子,把坏死部分完全切开,以免炎症继续扩大,浸润部分逐渐坏死。所以这血留的还真不少,但还在安全范围之内。
整个工作进行到最后的时候,金基大的腿上完全是被剜出了一个大窟窿。较大的出血点可以用细线结扎。渗血用纱布压迫止血即可,以免结扎线过多,形成异物,加重炎症,影响创面愈合。术后的2~3日,取出填塞在伤口内的纱布条,用盐水和酒精清洗伤口,再用纱布条引流后包扎。
当然这一期间,各类各样的消炎药是必须按时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