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有了需求就有市场,有了市场就有经济人。
因为茶叶是高原民族生存的重要保障,所以自唐朝起,中原的历代政权都会开‘茶马互市’,以茶易马。甚至将茶叶当做一种重要的政治筹码来使用,遂对茶叶生产出售制定了严格的政策,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既垄断茶利又以茶治边,所以又有‘以是羁縻,贤于数万甲兵’之说。这一现象对于川、滇地区的茶农、茶工、茶商,连同背夫骡帮、某些中介机构,所有以此谋生和盈利者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利益,嗜茶如命的藏地诸高原民族完全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因此无论中原的政权如何变化,‘茶马古道’这条用生命连接的绿色古道始终会生生不息。
松藩与清海的联系也是如此,一队队穿梭在险山峻岭中的马帮沟通着藏地与中原最最紧密的联系。
它是人类历史上海拔最高、通行难度最大的高原文明古道。一日之中可同时经历大雪、冰雹、烈日和大风等,气温变化幅度极大。一年中气候变化则更为剧烈,民谚曰:“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其行路之艰难可想而知。
就比如现在,时值中午,先前还下着大雪纷飞的山谷转眼间又放起了晴。太阳透过渐渐泛白的云隙透射出金黄色的光束。驮着大堆货物的马儿们兴奋地甩了甩头,抖掉水花融化后留下的水滴,它们的脖项上都悬坠着的一个拳头大的铃铛,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这些马儿全都是以善于山地爬行的西南马,可是过于崎岖的山道,和复杂多变的地理环境还是让它们全都筋疲力尽,一个个浑身大汗淋漓,嘴巴里喘着粗气,带队的向导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了,这时候说道:“停一停,把东西都卸下来,马儿累了,让要它们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人驮马驮还都是一样。马累,人也不轻松。长时间的翻山越岭让人与马都感到了异常的疲惫。而目的似乎还是那么遥遥无期。
向导在出发之前就被童子营的领导叫过去专门训话了,要注重安全,要妥善休息,绝对不能在翻山越岭的时候出意外。
那些马背上驮的箱子虽然装的都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一个箱子的价值足以买下他们整个家,但是这儿所有马背上的箱子都加在一块也比不上陈鼎的一根头发。
来到童子军的这些权贵子弟,包括陈鼎在内,他们可以实在执行任务途中受伤,甚至死亡,但绝对不能在‘无所谓’的行进当中有损失,所以各童子营的主官都把给他们设定了最长的运动时间,即使上头有吩咐,说要求各地童子营严格要求对待受训群体,可谁敢啊。那里头不仅仅有无数的南京权贵子孙,更有大皇子啊。
这支队伍有五六十人,里头一半是普通的童子军士兵,剩下的就全是陈鼎为首的权贵子弟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扳卸着马背上沉重的箱子,包括陈鼎在内。只是与陈鼎分在一个组的童子兵年纪别看不大,只有十四岁,但个子比陈鼎还要猛,力气很大。自己一使劲儿,就直接把一个箱子给搬下来了。然后另一个装满了医药物质的木箱被他们两个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入山已经是第三天了,望山跑死马,这地图上看黄胜关距离并不太远,可实际走起来,那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到地方的。
陈鼎的形貌要比陈鸣强上不少,至少这皮肤很白净,衣着也保持整洁,除了肩上背着的一杆长枪,腰间挂着一柄双管手铳,另外还挂着一把短刀,皮鞘看起来灰扑扑的并不显眼,也没有宝石珍珠点缀,但实质上那是绝对的鳄鱼皮,而不是老牛皮。而他腰间挎着的双管手铳,那也是象牙柄的精品。
陈鼎这一路上也都是不行,没有去骑马,脾气也很好,没有架子,至少比这些童子军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大毛,照这个脚程,咱们今天能走到宿营地吗?明天下午咱们应该就能进黄胜关了吧。”
“报告下士,”下士这是陈鼎现在拥有的军衔,“咱们今天不见得能递到宿营地,这天阴晴不定,对咱们的行进有很大的影响。估计还得走上两天才行。”大毛,也就是毛勇胜依照自己的经验如实的回答道。
也亏得上头放缓了最大的时间点,不然这次还真不可能三天抵到黄胜关。是的,正常的路途时间,童子营只给三天。超时不到,那领队可就要惨了。
“还要两天?那咱们到黄胜关时该还不就足足的用了五天时间啊。”陈鼎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五天的时间不对?是人家在照顾他们。在他想来至少也要提早一天才行,可现在看是标准的五天时间了。陈鼎的神色有些不高兴,他知道这一回实际上他已经败了。
“报告下士,你不用气馁。这条路冬天本就不好走,七八九才是最容易的时间。这地儿走马的有句老话叫,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咱们这一路上虽花了不少时间,但能在规定时间里全都平平握握的赶到黄胜关,那就是最大的胜利。”毛勇胜忙宽声安慰陈鼎道。
说真的,毛勇胜他们已经很佩服陈鼎一班人了。能连续翻山越岭好几日都不叫一声苦,这绝对超出了毛勇胜他们的预料啊。
要知道那黄胜关还有一个茶马贸易所,也就是过去的茶马司与茶课司,历朝历代这茶马交易的大权都掌控在朝廷的手中,那茶马贸易所的成年人第一次走黄胜关路,都叫苦连天的。这现在南京城来了一群年龄跟他们一般大的毛头小子,不叫苦不叫累,这就是最大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