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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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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既是琴谱已留下,我兄弟二人也该告辞了。”

叶从夕从花厅外引进了少年,与房中一众拱手道别。千落柔声道,“今日多谢二位公子,更多谢杜公子屈尊赐曲,赛兰会从未有今日盛况,姐妹们所有的计票都给了琴谱。晚些时候竞艺,定是要有一番好较量,二位公子何不赏光评品,看届时究竟花落谁家?”

“多谢姑娘盛情,”叶从夕含笑应道,“群芳争艳,盛况难得,只是我兄弟二人还有旁的事,不便久留了。”

千落又看向少年,见他微微一笑,“早闻得千落姑娘佳人绝艺,雅号‘琴仙子’,今日定得独占鳌头。”

千落闻言福身施礼,“今日,为着公子的无琴而曲,我必当仁不让。”

少年未再言语,两人对视,轻轻点点头……

“天睿,我们走了。”

叶从夕再次开口,一番告辞,唯一不曾开言相送的就是那最该辞别之人。齐天睿闻言方拱了拱手,又与身旁道,“荣德,烦请你帮我送送从夕兄与杜公子。”

“好,从夕兄,杜公子请。”

韩荣德将两人让出去,齐天睿负手而立站在厅中,后晌的日头西斜将那青石雕花围拢的月亮门照得如此耀眼,银白的衣袍一倏而就不见了,仿佛没入梦境之中那极致的光晕……

园中已是响起竞艺的笛声,柳眉看着这房中二人一前一后站着不语,知道这一场事后必是有话要说,十分知趣地先行离开,临出门与千落使了个眼色,嘱她要快些,莫误了台上。

半步之错,千落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候着……

将才他浑身湿透,可落仪苑却从未存着他的衣裳,幸而叶从夕常年游走,车上备着衣衫,谁知这一换,端端换了个人;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白玉束带,褪去那朗朗耀眼的箭袖,此刻的他像冷塘中含尽风雪的青瓷,一身冰冷……

这般形状千落并非头一次见,他最忌没有把握,最忌失了盘算,最忌有人背着他行事。当初为了她,他不惜得罪权贵,顶下牢狱之灾,她却端端瞒下与那恶少的前情。彼时她已是中了花魁两月之久,鸨娘早已与人议价要将她卖身富贵,那恶少垂涎、从来轻浮,她十分厌恶,却又不敢躲。直待到他二人相遇,言语不合,恶少于她的轻薄惹得他大怒,方有了之后不可收拾的局面。

为了救他,她找那恶少不惜要卖身自贱,险些坏他的盘算前功尽弃,他在狱中得知之时就是这般模样,一言不发,冷得吓人……

找张保儿之前她就料得不管是成与否,都会有今日今时,站在他身边千落轻声道,“今儿这事我料得你会恼我。”

“哦?”他转过头,眉目间竟是带着笑意。

“你日日都忙,我倒无事可做,每每抚琴都总要遇到那三个字。天长日久,怎能不动了心思。”

“那三个字?”

千落淡淡一笑,“你从来都知道我于那杜仲子并非多少心意相合。”

“所以,都是为的我?”

“你难得于什么上心,无暇顾及,又不肯放,不如早些寻出他来也算解了一桩心事。”她柔声解道,想起他曾经的痴迷,怎不心疼?“自你跟我说过醉红楼那女孩儿的事,我便寻张保儿来问了几句,误打误撞的,谁知还真准了。”

“所以,你误打误撞找到那赎身之人,又误打误撞用柳云儿作饵诱他前来献琴,献谱?”

他一直语声清淡,不着喜怒,只是这一反复,反复得千落心底一丝慌乱,不觉就更软柔了语气,“此话难听。我是求的他。其实,前几日韩公子从醉红楼买了谱子来,我就托他寻那背后之人,谁知竟是找到了叶公子。彼时,叶公子劝我莫要再寻,怕的也是一旦寻出来与你那意念之人不符,白糟践这几年的心思。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今儿我瞧着,你与那少年渊源也不浅,不论当时他是如何得罪你,自知道他与杜仲子有关,那般与他赔礼,非但仁至义尽,竟是有些愚忠之意,可见这杜仲子是谁都不妨,只要与他有关,你便心意难盛。”说着,她莞尔一笑,“遂,寻着他,我还算是大功一件?”

这一番话,她说得情意切切,好是知心,他闻听,轻轻一挑眉,仰天而笑,“哈哈……”

“怎的?不该么?”她撅了嘴。

“千落啊千落,你,就是太不合时宜!”

一句落下,才见那笑容之下阴云密布,她心一紧……

“你可知我与那少年是何渊源?他又是如何得罪于我?”

他低头,靠近,语声低沉又十分戏谑,千落蹙着眉,这从未见过的脸色竟是一时难辨……“他得罪我,是不该背着我应下旁人的威胁,让人随意糟蹋;他得罪我,是不该背着我踏足此地,每行一步、每应一句话都是他的错。今儿你能瞧出我愚忠之意也算这些年你我的情意没有白费,他在此地多一刻,我都不能见,更况还要人来品评他的琴与谱,哪个配?”

这番话他说的心平气和,不怒不怨,语声暖暖的哑在喉中,却怎的听得她似堕入数九冰窟,通体冰寒……“……这么说,你……”

唇色发青,微微颤抖,明明已是败落不堪,却依然不肯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问问自己。”他这么近,好是温柔,“你心太强,又不知通融;想要赢下那个赌,又心理作祟不敢不张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证得他是杜家人,却又不是本尊。却万万不曾想到,错,正出在你与他的‘心意难通’上。这一曲,他显然是当场而作,那曲音之中不但有这花红柳绿、男女相持的所在,更有那冷荷塘和树下高几上与人竞赏的水晶罩雪,还有,你。”

争,还是不争?四面寒侵,看着他柔声细语眼含冰刃,她不觉怕,只觉无力……当时,她眼里只有他,只顾了他一身湿寒,那曲音传来,一个音调都不能入耳,只在心中埋怨他为何非要那塘中瓷钵?为何非要卖弄?不觉新奇,但觉矫情!却怎能料到,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那少年竟是临时起意与她敷衍,更没料到于那杜仲子之赏识,让他早已与那少年谱上相知、相惜……

“千落,我给你的东西,少么?”

“……我……从未嫌少。”

“能给你的,我从未吝啬;不能给你的,莫要强要。五千两的门槛,你早就越过,我不强求,你也要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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