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被抓个正着,脸有些微红:“我就闻闻味儿。真的。”说得一点都不坚定。
宁晋笑道:“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你最近在喝药,顾着身子也要少喝。”
何湛说:“永乐走了,缺个人总觉得少点什么。”
“知道你喜欢孩子,回头我在亲族里挑个乖巧的叫叔带着,怎么样?”
“不必。”
怎好叫别人骨肉分离?
提到骨肉,何湛仿佛想到什么,眼睛黯下来,第一次有了试探的心思。他说:“往后等你有了子嗣,臣帮忙照看着,也是一样的。”
“我不会纳妃。”
“主公...”
宁晋握住何湛的手:“我知道叔喜欢孩子,却不想叫你去娶旁的女人。纵然这会让你遗憾平生,我也不想。你有这样大的胸怀,容我纳妃立后,我却没有。”宁晋将他的手按在心脏处,说:“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从前就有两难的决断,无论宁晋如何回答,终不是圆满的。何湛道:“没有这样的规矩。当上皇帝,民间该如何议论你?龙阳之癖,不遵礼法,这些都会成为青史册上的符号。”
宁晋:“百姓也曾诋毁你,为何你不在意?”
“诋毁我又有何妨?你...你不一样。”
“诋毁我又何妨?三叔于我,也是不一样的。这本就是我的家事,缘何要顾及他人?天下可负,唯不能负你。”
“宁晋...”
宁晋不想再与他纠结此事,他不想何湛为此惶惶不安。何湛为他挡了那么多年的风雨,如今该是他站在何湛的前头了,不然该如何对得起何湛满身的疤痕和病痛?
宁晋转而道:“过不了多久就是登基大典了。叔快点好起来,以后都会好的。”
“景昭帝他...”
“差不多了,也就是这两天。”
何湛将宁晋的神情打量了一番,问:“你当真...不难过吗?”
“本就是个外人。”宁晋笑了笑,“有什么好难过的。”与宁左宁右一样的外人。因为景昭帝,还让他与何湛平添了不少隔阂。再怎么说,景昭帝当初害死何大忠,何湛忘不了这个仇。宁晋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何湛从梧桐殿出来,拿着刀抵在他的颈间,眼神狠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说出的话却比刀都要锋利,字字要人性命。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像是触碰到宁晋的敏感神经,他顿了顿,反问道:“如果换了谢惊鸿,叔会怎么做?”
“...臣明白。”
景昭帝驾崩那天,告祭的白绫悬满城,仿佛这年的冬天下了第一场雪。
在宫墙外头巡夜的人都能听见皇宫里凄凄艾艾的哭声,夜里巡逻时背脊总能生出凉意。
“这几年总是不平静啊,皇帝走了一个又一个,天子比我们这些个打杂的都要短命。看来那个位置,折寿哟。”一个士兵提着灯笼,与另外一个平民打扮的人说着。两人巡逻在无人的街,平民答道:“总觉得这几日皇城阴气重,最近真是冷啊。”
“可不是么!等下场雪,天气就是真冷了。”士兵说,“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皇上死了,睿王继位,到时候热热闹闹办个登基大典,什么妖魔鬼怪见了真龙,那还不是抱头鼠窜啊?”
“是这个理。国不可一日无君,赶紧平静下来,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士兵忽地想起什么,往四周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道:“哎,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听了个大秘密,宫里传出来的,真事!”
“啥事儿啊?”
“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传啊。宫里头的人不让说的。”
“咱们都谁跟谁啊?你还信不过我!?”
士兵往他那边靠了靠,低声说:“你知不知道,当朝的一品公何湛,怎么爬到那个位置的?”
“...他爹不是忠国公么?”
“哎呀,你动动脑子想想,忠国公当初犯了大罪,还想以死明志,皇帝愣是都没给他平反,可见他们家贪污包庇一事属实。就这样,你说何湛还能承爵啊?”
“那怎回事儿?我听人说这人风评不怎么样,金钗馆知道吗?听说那个爷是常客,里头哪个姑娘没叫他睡过。也是有钱。”
士兵嗤嗤笑道:“咳,我就说这是个大秘密!你晓不晓得,这个国公爷其实是个断袖。”
“啊?他好...那一口?”
“他以为自己藏得深呢,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当上忠国公就是靠着床上那点本事,你瞧瞧他的面相,不偏不倚,长得的确好看不是?就是叫男人见了也失心失神的。”
他一想,讶异着说:“怪不得。听说以前就是个九品的忠翊郎,后来碰上睿王,才...啊...难道他的那个...是睿王?”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士兵捂住他的嘴,赶忙往四周看:“嘘,可别说出啊!小心你的脑袋。”
“我肯定不说,我肯定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