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红着脸躺在床上,宁晋刚刚放开他不久。
药劲早已下去,可宁晋却像个不厌的饕餮,狼吞虎咽拆骨入腹,活活像头野兽。何湛腰肢酸软,不敢再往他那边靠,卷着被子往里头扎,听见外头一声雷响,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将被子卷成一团,双手捂住耳朵。
宁晋没有注意到他这样的小动作,听到雷声也只是本能地将何湛按到怀中去,摸到他的时候才发觉这人闭着眼捂着耳朵,恨不得将万事万物跟雷声一起隔在外头。
宁晋低低笑了几声。小时候两人一起睡,何湛也怕,这么多年,竟一点都没好转。
何湛露出的一点点白皙的肌肤上全是情丨欲的痕迹,宁晋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药力未散时,何湛的样子...宁晋能记一辈子。
宁晋吻了吻他的额头:“是谁下得药...?”
何湛老实回答:“宁恪...他只是想作弄臣。”
“你在维护他?”宁晋顿了顿,“不枉他曾在景昭帝面前为你求情。”
之前他一直让何湛辞官,何湛也答应了,不想景昭帝未曾应允他的请求,何湛只能继续留在朝中任职。
景昭帝回心转意让宁晋心中警惕几分,他以为景昭帝留着何湛要做什么,去查了一番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何湛自己捣得鬼。何湛哄了宁恪去求情,那么个乖戾的孩子竟也听了他的话。
宁晋虽然对何湛背地里的小动作有些不悦,可无奈何湛始终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要何湛开心,他睁一眼闭一眼,权当无事。
何湛愤恨道:“怕给你惹麻烦。臣才饶不了他!”
宁晋说:“景昭帝要我跟凤鸣王去丹江治理水患,我不在京中,无法保护你。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今天是下药,说不定明天就要下毒。想着这样的事,他将何湛抱得更紧一些。
“明天臣就回府,就在府中窝着等你回来。”何湛抚了抚他半湿的额头,“臣少年时考察过丹江的水系,关于水患,臣有计可行...你不必忧思。”
“忧思,忧思,有思且忧。叔有计可解水患,有计能解相思吗?”
何湛脸一红:“你打哪儿学来的花腔?”
“无师自通。”宁晋顺着何湛光滑的背脊一路向下,眼里全是戏谑,“如此...或许可慰相思。”
雨势时而狂时而静,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重云重雨当中,满街都寻不着一盏灯。凌晨时分,卖馄饨的小店开了门,将风雨迎进来,屋中的烟被吹散在夜中。
一个人外头拢着黑袍,赤着脚走进馄饨小店中。
店主满手面粉,笑嘻嘻地迎上来:“不好意思啊,小店起个早包馄饨,不迎客。”
对方声音很奇怪,如同被热油烫过一样,哑得如同破弦,说:“一碗。可以等。”
“行!那您坐着,外头风大雨大的,在小店避避雨也好。”店主没再同他多说,转身走到后厨里继续干活。
跑堂的见这人奇奇怪怪的,脸掩在风帽下,看不见脸,心中警惕了几分,抱手在一旁盯着这个人。黑袍人似乎只是找个地方避雨,但时不时地往外头看,好像又是在等人。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来之后,他也不喝,只捧着碗暖手。刚出来的馄饨自然热,可他似乎也不怕,只唯独怕冷。
在这儿坐了片刻,从店外跌跌撞撞地又跑进来一个人,同样带着风帽。
跑堂的上前说:“小店还没正式迎客...”
来者举手止住跑堂的话,坐在黑袍人的对面,将一锭银子摆在跑堂的面前,冷着声音说:“出去。”
跑堂的不敢接银子,去后厨跟店主知会几句。店主笑了笑,很识趣地将银子接下,关上前门,带着伙计到后厨去,将大堂留给两个人。
来者将风帽褪下,露出那张英俊的脸庞,眼睛里全是颤抖和泪,呼吸也是不平稳的。
黑袍人吃了口馄饨,哑声问:“太子怎么了?如此着急?”
宁右说:“药呢?你说要为我寻来药的...那种能让人忘记过去的药...”
“之前我问过你,你不是说不要了吗?”
“要!快将它给我!”
黑袍人说:“药有三分毒,‘大人’的药更是如此。太子可要考虑好。”
宁右知道...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大人”的手下,他曾死过一次,叫“大人”给救了回来,“大人”似乎很享受玩弄人的感觉,药中常会有三分毒性,不会要人性命,却叫人生不如死。
正如黑袍人这般,保住一命,却毁了嗓子冷了血,外遭的风雨对别人是冷的,可对他来说却是暖的。
宁右知道之后,才会拒绝。
他从不忍伤害何湛,也不想伤害何湛,今夜与黑袍人再见面,原本是想回绝他,彻底与“大人”划清关系。
宁右从太子府出来后,看见远处电蛟飞动,可见又是一场雷雨。何湛少时不怕雷,可能是在边关受了苦,回到京都后,宁右就注意到他怕打雷的事。
他念着何湛,怕何湛自己住在偏殿会害怕,才会想去偏殿陪一陪他...
宁右猛然握紧自己的双手,掌心中全是血。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视为神的人,竟会在宁晋的怀中...
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贱女人所生的儿子,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宁右:“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