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威眼睛都绿了:“你!”
秦方并未对司礼穷追猛打,转身对皇上启示道:“何湛曾说他进入雅阁之时张南已死,没有人真正看到何湛行凶杀人,加之凶器偏偏是殷霜剑,种种迹象表明皆有栽赃之嫌,此案尚有许多疑点,现无有力证据证明张南为何湛所杀,望圣上三思。”
一直在一旁跪着的沈玉见圣上杀何湛也是吓得不轻,见秦方为其辩解,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
纵然他再害怕,此刻却不自觉地开口说了句:“草民曾与何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已知道草民是来京告状的,却未对草民不利,反而...反而给了草民银两,让草民在京城有了落脚的地方...这...何三公子确不像会行凶之人...”
杨坤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草民也愿以性命担保,何湛绝非杀人凶手。”
这下可好。潘威指向何湛的杀人动机及杀人手法都被一一推翻。
本是大喜之事,可何湛心头却沉如千斤石,坏就坏在沈玉出口求情。
何湛下意识看了一眼宁华琼,只见她双眸里盛满震惊,或许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何湛早已知道此事,也想不到何湛竟会放沈玉走。
满朝文武都跪在皇上面前等他决断。皇上坐在龙椅上,将所有的证据一一查看,兀自沉默半晌,最终将何湛无罪释放,令此案归到卷宗库,再由秦方细细侦查与孙北通信之人是谁。
至于何大忠和何德,由于证据确凿,仍维持原判。
何德已全然失了说话的力气,声音哑得说不出话来,连求情都不再求了。
宁华琼当即腿一软,瘫坐到地上,状似疯癫将身上的首饰退下,颤着声音说:“求皇上开恩,饶了我儿一命吧...本宫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何家可以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什么都不要,求皇上开恩。求...求皇上...”说着,又要将自己的华服褪下,何湛急急忙忙过去,抓住她剧烈颤抖的手。
“娘,别...”
“你别碰我!”宁华琼将何湛狠狠推开,几乎是用怨毒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滚下来,继而失声大哭。
何大忠跪着上前,左右侍卫纷纷将皇上挡在身后,拔刀冲着何大忠,提防他对皇上不利。何大忠目眦欲裂,眼睛里全是血丝,面容憔悴而凌乱,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臣没有杀人!皇上为何不信臣!为何不信臣!”
皇上有些不耐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为何还要狡辩?”
何大忠痛声高呼:“臣为你宁家江山戎马一生,一生都清清白白,如今为奸佞小人所害,皇上却要让臣以戴罪之身离开朝堂!臣冤枉!天大的冤枉!”
圣上眼底的怀疑和失望,让何大忠连气都喘不上来,心寒到万念俱灰。殿中的大理石也是泛着寒气的,寒得如刀,在一下一下刮着人的骨头。
蓦地,他神情大恸,死死盯着皇上,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血窟窿来,让他牢牢地记住似的。
“臣就算死,也不愿我何家列祖列宗的名声蒙尘!”
何湛猛地抬起头来,只听“嘭”的一声,何大忠当即一头撞死在雕柱之上。
群臣大哗,连连后退,面对这始料未及的变故,连皇上都惊得靠在龙椅上,惊魂不定。他未想到忠国公真会撞死在朝堂之上,以死明志!
“老爷!”宁华琼哭得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昏倒冰冷的地面上。
“娘!”
何湛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几欲呕出血来。
他逃了一辈子的结局终于再次从他眼前上演。
鸣鞭再响三下,挥开万里云霞,只露出灰蓝色的天空。唯天尽头一抹夕阳色将天空浸透成橙红色。
后群臣议论,有人道:“若这些事真追究起来,这朝上能有几个干净的。说是今儿个龙颜大怒,可这么大的怒气也都是平时一点一滴堆起来的!往后你我可要小心,像忠国公这样的大功臣都能一朝除去,可见还有什么是不能除去的?”
有人惊恐道:“那朝中上下岂非都不安宁了?”
“这倒不用怕,忠国公虽不是大权在握,但在朝中数十年,与他相干的官员多了去了,但皇上也没怎么着对吧?毕竟皇上也要用人,若要因此迁怒起来,咬出来百十号人,那朝廷可真要动荡不安了。”
一人附和道:“况且我们又不处在风口浪尖上,安安分分的,哪里能招什么□□烦?最重要的是低调,低调。多揣摩圣意,摸得准,就能将这口皇粮端得稳。像忠国公这样的,就是摸不准的,所以才落得如今下场。哎呦,可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