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庸一听,心想这个简单,遂点头应下。宁晋也对他口中的江湖很是神往,眼睛乌黑发亮。淮庸说:“走走走,我带你去楼台那边儿晒晒太阳,给你好好讲。”
宁晋抬头看向何湛。何湛说:“去吧,我拿了剑就在楼下等你。”宁晋得到他的允许才乖乖跟在淮庸后边儿,轻快地跑到走廊尽头的楼台上去。
宁晋睁着明亮的眼睛,问他:“先生,走江湖好玩吗?”
淮庸引着他坐在楼台的小凳子上,颇为得意地说:“好玩。扬名立万,风里来雨里去,别提多潇洒。”
宁晋问:“那您怎么就把剑给卖了呢?”
小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淮庸揉了揉鼻子:“呃...这个...因为没钱。”
宁晋眨着眼再问:“真因为没钱啊?”
淮庸笑着没说话,想了很久。他沧桑的眼睛眺望着澄蓝的天空,往下是一棵梧桐树,在这样的秋光里都枝叶茂密。淮庸说:“人呐,就跟大树一样,总想有个根。等你有了想保护的人,便不会再想跑去经历那些风雨了,因为那一点都不潇洒。”
“那什么才算是潇洒?”
淮庸用扇子挠了挠痒痒,皱着眉,漫不经心地说:“大概...不让那些你想保护的人蒙受风雨,才是真正的潇洒吧。”
听言,宁晋反应了好一会儿,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同意淮庸的这些话。
看着两人交谈甚欢,何湛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欣慰宁晋终于见识到江湖险恶了。
他一手挽着袖子,转进隔壁的雅阁中。
接承名剑的仪式比较简单,只需于阴阳水中净手,由司礼诵读名剑的铭诗即可接剑。
何湛推门而入时,阁子内空无一人,香案上的香炉焚着清雅的香,明纱屏风上绣着梅花,那梅花如同活了似的,颜色尤为鲜艳。何湛在桌子旁坐着等待司礼到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来,他端起茶润了润喉咙。
茶香在他鼻间转了一圈,淡了阁子中的雅香,何湛立刻闻见一股异样的味道——铁锈般的腥味。
何湛头皮一阵发麻,这才注意到屏风上的梅花色不是红线绣成的,而是血。屏风脚下露出半个剑柄,何湛刚想走过去,屏风轰然倒下,随之倒出来的还有一具尸体,血已经流了满地。
轰声过后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那尸体睁大狰狞的双眼,直直盯着何湛的方向,身上还插着那把举世无双的殷霜剑。
何湛脑子一空,心中大叫不妙。还不等他想对策,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司礼。
何湛想死的心都有了!
司礼看见地上狰狞的尸体,嘴巴越张越大,终于惊恐地叫出声来,大喊着跑了出去:“杀人了——!杀人了啊——!官爷!救命!!杀人了啊!!!”
我去他紫陆星君的!时间碰得刚好,说没人设计他都不信好吗?!
潘威和秦方两人扑了个空,正在气头上,品香楼的掌柜生怕这两位官爷迁怒于官卖场,赶紧讨个情,请各位官爷留在品香楼用膳。
司礼大呼大叫的时候,秦方吃得正兴,潘威横眉一挺,如同敏捷的豹子,即刻提刀飞上楼。杀人案一来,大理寺的人赶紧闻风而动。
司礼屁滚尿流地跌在潘威面前,哭着指向雅间,哆哆嗦嗦道:“杀人了!有死人啊!”
潘威进去时,就见何湛沾满鲜血的双手握着殷霜剑的剑柄,些许血还溅到他的脸上,如同一只刚刚杀戮完的恶鬼。
秦方迅速吩咐人去看躺在地上的尸体,秦方确定此人已经死亡之后,眸色一黯。何湛就跪在尸体的身侧,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是刀法,看来是不会用剑...”
秦方没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抬头看向何湛。但让触到何湛眼神的那一刻,只觉得这双眼睛冰冷得过分。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无情,还是冷静。
潘威眼底有狰狞的快意:“来人!把这个杀人犯给我绑了!”
楼台上的淮庸和宁晋也听到骚动,原本没在意,直到看见潘威押着何湛从阁子中出来,宁晋才慌忙跑过去。
潘威踹了何湛一脚,踹得何湛踉跄了几下,偏偏此时的他被五花大绑,根本无法平衡住身子,眼看就要跌在地上,跟过来的淮庸飞身上前扶住了他。
潘威呸了一声:“他奶奶的,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你不是来杀沈玉的,而是来杀张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