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枫在外面晃了半个多小时,兜兜转转还是转回到梅溪饭馆。
他现在身无分文,就算想走,又能去哪儿?
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后,邢枫才叹息一声,推开门走进去,打算去洗澡。
只不过房间内的景象却让他有些发呆。
一片狼藉!
桌子,椅子,水杯,水壶,甚至床单地毯,全部被掀翻。
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也被砸落在地上,房间的角落中,一个被苏梅溪珍藏特意放在房间中的酒柜也被砸碎。
里面几瓶苏梅溪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留给邢枫品尝的红酒顺着破碎的酒瓶流淌出来,红色的液体触目惊心,整个房间内都飘散着一股浓重的酒香。
房间内,一个身材修长手提长剑的佳人站在一片狼藉中,呆呆发愣。
邢枫内心猛的抽了一下,有些心疼,却始终维持着他说不上是自尊还是自卑的骄傲。
邢枫神色平静,走过去,将正在发呆的女人搂在怀里,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念真在邢枫怀里挣扎了下,却没脱离他的怀抱,只是转过了身,有些愧疚道:“你把她惹生气了。”
“嗯。”
邢枫不动声色的应了声,脸色不变。
“我们做错了吗?”
林念真趴在邢枫怀里,小心翼翼道。
邢枫脸上似乎戴上了一张永远都不会变化和波动的面具,轻轻拍了拍她的柔嫩背部,柔声道:“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可以用对错来解释的。”
林念真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懂了没,抬头弱弱道:“这些都是她砸的。”
邢枫默默点头,沉默了一会,才轻声笑道:“貌似我在这里不受欢迎了,收拾下东西,我们明天搬出去好了。”
林念真脸色微微变了下,张张小嘴,欲言又止,内心却是复杂,又轻松又惋惜。
他真的就舍得苏梅溪分手吗?
林念真知道爱情是自私的,有些时候甚至还有些残忍,但她还是感觉有些纠结。
要不要劝解下?
劝,很难。
不劝,更难。
林念真迷迷糊糊,最终,轻轻低头小声道:“她抱走了你的枕头。”
邢枫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始终保持着平静冷硬的脸色也悄然变化,逐渐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那个很强势却肯为自己哭的女强人给自己留下的台阶吗?
邢枫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被你气的肚子疼,听卯兔说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悄悄用手捂着,痛经这种事情,对女人来说是种折磨。你还这么气她,她现在应该很难受的。”
林念真柔声道:“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他那样的女子,如果没有些脾气的话,太不正常了。梅姐会生气,证明她很在乎你,如果她只是利用你的话,才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你太敏感了,如果我们都喊你一声邢枫道长的话,你也要把我们几个都赶走吗?”
林念真语气顿了下,低着头,轻声道:“有人跟我说过,女人,尤其是漂亮骄傲的女人,是要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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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人,一生之中都要跟大姨妈作战。
每个月的那几天,绝对是女人最苦恼最不方便的时候,也是女人脾气最不稳定的时候。
急躁,易怒,憔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症状。
苏梅溪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这间卧室的,满脑子迷迷糊糊都在想着那个她说了无数次才不要在乎的混蛋。
可越是这样说,内心却越是在乎,从小到大,打记事起就被苏定方钦定为苏家继承人的她第一次尝到了委屈的感觉。
想哭,却哭不出来,胸口发堵,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蜷缩在自己的大床上面,盖着被子,温润的手掌轻轻搓热后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
往曰里强势而自信的苏梅溪,此时却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一般,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滑落,浸湿了枕巾。
那个魂淡,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真的这么无足轻重吗?
分量轻的连让他低头哄自己一下都不愿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骄傲,抬起脚步,就连头都不回?
苏梅溪,你为什么这么贱,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肚子真的好痛啊...
苏梅溪身体轻轻颤抖,内心却愈发的无助和委屈,闭着眼睛,想睡过去,但腹部的绞痛却让她怎么都睡不着。
都是让那个魂淡给气的,从前没这么痛的啊。
苏梅溪咬了咬牙,刚想暗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发狠,打定主意要再也不理他下决心发誓要和他分手的时候,门外,一阵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进来。”
苏梅溪轻声道,沙哑姓感的嗓音有些变形,显得很虚弱,额头上冷汗淋漓。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苏梅溪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轻轻来到床边。
邢枫!
他肯放下自己的骄傲了吗?
要来道歉?
哼,自己才没这么容易接受呢,小王八蛋,臭魂淡,魂淡!
苏梅溪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强忍着从床上爬起来,忍着腹部的绞痛,苍白着小脸,冷冷道:“邢枫道长大半夜的来我房间,难道不需要注意下影响吗?”
又是邢枫道长这个称呼。
邢枫暗中苦笑,这小妈姐脾气真是够倔的,他轻轻咳嗽了下,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道:“别闹!”
多强硬却又温柔宠溺的语气啊。
就像是丈夫对待自己的老婆一样。
苏梅溪已经发誓无数次再也不理他的内心顿时很没骨气的软了一下,但随即立刻强硬起来,冷笑道:“道长,我们或许有些交情,但请注意你说说话的语气,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关心我。”
“我是你男人。”
邢枫平静道,古井不波:“二十四小时前,在天海酒店,你亲自说的。”
“你现在不是了!”
苏梅溪冷冷道,却红了眼睛,内心积累的委屈顷刻间全部爆发出来。
什么天之骄女的帽子?
苏家女皇的威严?
这些似乎统统都不重要了。
“你不要我了!你要和我分手!我明明说的是气话,你却当真了!你都不会哄我!我才不要理你,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邢枫神色平静,眼神却愈发温暖柔软,静静听着苏梅溪说完,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姓?”
苏梅溪咬着牙哼了一声,内心愈发委屈,可委屈的同时,有多了一丝让她自己羞恼和无奈的甜蜜。
邢枫轻轻坐在苏梅溪旁边,不顾对方此时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恶狠狠视线,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的身体,不管对方的轻微挣扎,小心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喝了。”
这是一碗很普通的红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