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气的咬牙切齿:“还能是怎么了,去把周承朗抓出来!我看你若是去了,那方家还怎么好意思,把方惠钰一个守寡回娘家的寡妇硬塞给周承朗!”
方惠钰……
月梅的呼吸急了些,但却拍了拍谢娇的手,尽量让彼此平静下来:“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方家是要把方惠钰给周承朗做妾不成?”
“月梅!”谢娇喊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急不躁的模样?是方惠钰,武安候府的方惠钰!她虽然是寡妇不错,可是她却是武安候最疼爱的女儿,而周老夫人又是武安候的亲姑姑,她若是跟了周承朗,以后你在周家处境就更艰难了!”
谢娇也是在关心她。
月梅拉紧了她的手,道:“我不是不急不躁,我总是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才好知道要怎么做啊。”
而且,冷静下来后,她其实在这一点上还是相信周承朗的。虽然周承朗上次没有跟她保证不会纳妾,但方惠钰,她却是知道周承朗对方惠钰无心的。
所以今日的事,也许是误会,也许是方惠钰设的计,但她相信,周承朗那样的人,不会轻易的中计。所以她此刻更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娇一想,觉得月梅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当时她只顾着生气了,事情具体如何,她却是不清楚的。
“我们女孩子在一起吃宴,周三姑娘忽然说不知道方惠钰去哪了,怎么许久没出现了,然后就带着周五姑娘去找她。结果刚出去,周五姑娘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对周老夫人道,她撞见了周承朗和方惠钰在一起。”谢娇想着当时的情况说道,却越说越气,“她那么大声说出来,不就是想让这事被大家知道,周承朗骑虎难下,不得不收了方惠钰的吗?”
五姑娘嚷出来的啊。五姑娘还小呢,还是个孩子,这么嚷出来,纵然大家会觉得她不懂事,可过两年,只怕也就忘了,对她是没什么影响的。这是三姑娘聪明,还是方惠钰聪明,又或者五姑娘不喜欢她,自愿跳出来的?
不过这事闹出来,周家,还真的得给方惠钰一个交代才行。
毕竟,先有周承朗和方惠钰在一起,后有五姑娘叫嚷,两相可都是坏了方惠钰名声的事儿。
月梅心思飞转,却觉得她不能去武安候府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此刻若是撞上去,她不是公主不是郡主的,甚至到现在身份真相都没有传出去。到时候人家说身为妻子要贤惠,让她同意方惠钰进门,她还敢说不同意吗?不同意,一个善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便是周承朗护着,周老夫人也有权做主把她给休了。
这可是古代所谓的七出之条了。
至于谢家和安平公主甚至是成泰帝……她帮着安平公主已然得罪了谢家,谢家怕是除了谢娇,不会有人给她出头。而安平公主惦念着谢二老爷无心管事,成泰帝更是对她严重不满……
所以,她不能去,她若是去了,这方惠钰就真的拒绝不了的要进门了。
这分明就是周家和方惠钰设的计,到了现在,她应该相信周承朗可以处理好这事才行。
这原因谢娇这高门闺女或许不能理解,月梅便也没跟她细细解释,大致说了下不能去的原因,便辞了她,照旧还是去了珍味轩。
这事上,她相信周承朗不会叫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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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候府,方惠钰哭着跪在堂下,周承朗则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
上首坐着的长辈,不说武安候府老夫人和武安候以及侯夫人了,就是周老夫人,都气得面色铁青着。
“钰姐儿,你,你这是糊涂啊!”武安候府老夫人指着方惠钰,痛心的说道:“你,你便是真的喜欢你朗表哥,你好好说了,我和你爹,还有你姑祖母,难道能不为你做主吗?可是你弄出这么个事儿……”
这武安候府可不是只有方惠钰一个女孩子的,先不说其他房头了,便是这大房,下面未成亲的庶出妹妹就有两个,闹出这样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方惠钰动的手脚。她如此,旁人难保不会觉得武安候府的女孩子都是如此了,那两个庶出的名声有碍,说亲怕是都要有困难。
这倒是不算什么,毕竟是庶出的,嫁不了高门,低嫁也就是了。可是方惠钰上面还有两个嫡姐,甚至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她自己不要脸不要皮,可却牵累了旁人啊!
武安候老夫人想到宫里的皇后娘娘,对方惠钰就生出了几分的不满来。
而武安候夫人则恨不得生吃了方惠钰的肉喝了她的血才好,这般没脸没皮,不就是在诏告世人,她这个嫡母不会教养孩子吗?她既然不会教养,那嫁出去的两个嫡女,只怕也不是好的!
她只要一想到有人会这么看她的两个女儿,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娘,侯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武安候夫人道:“钰姐儿做出这样的丑事,不仅是丢了她自己的脸,更是丢了我们武安候府的脸。她不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咱们整个方家的女儿!”
武安候一向疼方惠钰,一个庶出女儿养的和嫡出的也差不了什么,因而对于她今日不顾身份做的事便也格外恼怒。
“你说怎么办?”他愤愤问向妻子。
武安候府夫人看着方惠钰,冷冷道:“送去家庵,青灯古佛,好好的去忏悔。对外,则说她这些下作手段是出嫁后才学来的,如今咱们既然知道了,自然是不能留她的了,省得带坏我清清白白的好女儿!”
武安候一愣,脱口便道:“不成,她若是走了,那茵茵怎么办?”
武安候夫人侧身,丝毫不让的上前一步,“茵茵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虽然没了爹娘,可你是她外祖父,我是她外祖母,我们自然好好教养她长大成人,再不要学她母亲,长成了这副摸样!”
武安候夫人咄咄逼人,那“好好教养”四个字更是念的铿锵有力。
武安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方惠钰听到这里,心里才算是真的感觉到怕了,她怎么忘了,爹和祖母虽然疼她,可她还有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嫡母呢!
她哭着抬头,身侧的周承朗一脸漠然,明显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上首的祖母眼里尽是失望,二祖母是看也不看她,嫡母眼神狠厉,爹爹却对上她的视线就移开了。
怎么办,她才刚刚二十岁,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要青灯古佛,一生无望了吗?
她的眼泪越涌越多,几乎就要呐喊出声,可是却眼睛一扫,看到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猛然变得清明。
是啊,今日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姑祖母的暗示,是姑祖母说会为她做主的!
她揣摩着周老夫人的意思,然后趴倒在地,对着武安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是对武安候夫人,对老夫人,一连九个响头,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已经一片红,冒出了血丝。
“钰儿鬼迷心窍,心慕朗哥哥,一时犯下这等大错……”她吸吸鼻子,任由那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母亲说的对,如今也的确是只有女儿出家,方能解决此事了。还请爹爹和母亲能替我跟两个妹妹说一声,说我知错了,我从此以后会在家庵,吃斋念佛,祈求她们一生平安顺遂。”
“茵茵年纪还小,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住她,以后,就辛苦爹爹和母亲了。”
“钰儿这一走,怕是再没回来的机会了。钰儿无法承欢膝下,还盼着祖母,爹爹和母亲,好生珍重自己,莫要想念不孝女儿。”
她说完,又是磕头。
这一次却长久没有起来,趴在地面放声大哭了。
周老夫人声音哽咽的道:“可怜的孩子。”
武安候老夫人则是不忍的别开视线。武安候看看仍然满脸冷凝的妻子,居然红了眼圈。就是周承朗,看到昔日跟在身边的表妹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忍的闭了闭眼。
虽然不忍心,但他也并没有开口求情。原因无他,是他看得出来今日不是意外,今日此事,明显的是方惠钰有意为之。
他最不喜欢被人算计是其一,他答应过月梅不纳妾是其二,所以他只在心底想着,日后方惠钰的女儿茵茵,他少不得也要多看顾两分了。
“五丫儿,你还不给我跪下!”在这悲伤的安静氛围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众人看向一脸怒容的周老夫人,就见她正伸手指向了五姑娘。
五姑娘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三姑娘就拽着她跪在了地上。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三姑娘就狠狠掐了她的手一下,又忙忙给了她一个眼色。
五姑娘放弃了反抗,然而心里却还是不平,抬起头回道:“祖母,孙女哪里错了,为什么要跪下?”
“你还不知错?”周老夫人喝道:“你害得你表姐要被送去家庵出家,你还不知错?若不是你冒冒失失的张口胡言,这原本就是误会一场,哪里会弄到现在才田地?我是不管你了,你只去求你表姐原谅你吧!”
五姑娘年纪小,又被养得娇,性子向来直来直往的。这会儿她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反倒是掀开三姑娘,腾得站起,“凭什么我认错,我没错,错的是方表姐,不知廉耻的勾引大哥,我都瞧见了!”
方惠钰趴在地上,哭声一顿,浑身都抖了起来。
五姑娘还不知见好就收,蹬蹬两步上去,伸手就去拉方惠钰,“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你不要脸,我一进屋,你就脱了衣裳往大哥怀里钻,要不是大哥动作快,就得抱住你了!”
今儿她喊出来这一出,虽然一部分原因是想叫月梅难看,但更多的,却是想叫方惠钰难看。
谁叫方惠钰欺负她二哥了,她既然撞见了方惠钰不要脸面的一幕,自然的要叫出来,叫大家知道知道,方惠钰是什么样的人。
三姑娘瞧着这一幕,偷偷的弯了弯嘴角,她就说,让五妹妹来喊,效果比她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