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骞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凌雪珺一眼,然后笑道:“三姑娘说得对,今日我特意将我参加清风棋院比试所得的那副玉棋带来了。”
“你把这玉棋带来作甚?”*郡主不解地问道。
“回郡主的话。”顾骞笑笑说道,“那日阿钦说,叫在下来与三姑娘下这一盘棋,皆是因为三姑娘无缘参加清风棋院的比试,故而让在下来与之对弈。既然这盘棋是因清风棋院而起,索性便拿这副棋作彩头。若是在下不能胜过三姑娘,这副玉棋便归三姑娘所有。”
*郡主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六郎,你能来陪雪珺下棋,便已经很赏脸了,这彩头就不用了吧?”
“非也,郡主。”顾骞微笑着说道,“这可不是夺人所爱。既然是博弈,自然要有奖有罚。而在下与三姑娘这局因清风棋院而起的这局棋,没有什么比以清风棋院这副玉棋更合适的奖品了。”
看着*郡主面色还在犹豫,顾骞又说道:“其实这副棋我也是舍不得的,自然是有□□成的把握,我才敢拿它出来作彩头。”
这句话明显是没把凌雪珺放在眼里。
凌雪珺心头一阵无名火起,“腾”地站起身来,对着顾骞说道:“那好!若是雪珺侥幸能够获胜,还望顾公子忍痛割爱了!”
“好说,好说。”顾骞微笑着望着凌雪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见他这般模样,凌雪珺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狐狸的陷阱里。
“娘,那我带阿骞与雪珺到书室去了。”凌钦说道。
“好。”*郡主点了点头,笑道,“让万显来我这儿拿一品珍为两位公子泡上。”
一品珍是极其珍稀茶叶,每年只得几十斤,只有皇帝、太后才有的。太后心疼*郡主,每年都把自己的茶分一半给她。听到*郡主拿出御品香茗来招呼自己与顾骞,罗霖不禁咂了咂舌,对着顾骞悄悄说道:“六郎,看来我今日有幸能品到这一品珍,可算是沾了你的福气呢。”
顾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众人向*郡主行礼道别后,便去了书室。在路途之上,凌雪珺趁着凌钦与罗霖都没注意时,对着顾骞悄悄说道:“这一盘棋,要在我们剩下的棋局中抵一局啊。”
顾骞看了看她,嘴角一弯,应道:“好。”
见他答应了,凌雪珺也不多说话,便快走几步,与凌钦走在了一道。
到了书室,凌钦叫人拿来棋盘,顾骞将带来的玉棋拿出来,置于棋盘两侧。
隔了一世,凌雪珺没想到自己与顾骞还能坐在一起用这副玉棋对弈,果然是天意弄人啊。她坐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两人猜了子,凌雪珺执白,顾骞执黑,便开始厮杀起来。
凌钦与罗霖则坐在一旁观战。
可罗霖此时哪有心思看棋?想到自己来了郡主府里,坐了半晌,连凌玉柔的影子都没看到,心里跟猫抓似的。实在忍不住,他偷偷对着凌钦问道:“阿钦,怎么二姑娘没来看棋?”
此时,凌钦一颗心都在棋盘上。看着棋盘上的局势风潮暗涌,正是兴起之时,便随口应道:“玉柔一早便去了覃夫人那里,今天会晚点回来。”
什么?罗霖目瞪口呆,自己这一回又白跑路了?玉柔不会是知道自己要来,故意躲着自己吧?一想到这里,罗霖心里更是愁苦,一个人坐在一边生了会儿闷气,实在无聊,只好收回心思,仔细观看凌雪珺与顾骞下棋。
一开始,罗霖因为心头挂着玉柔,没怎么看凌雪珺与顾骞下棋,如今知道见玉柔无望,也就仔细观起棋来。这一看,他才发觉凌雪珺今日在棋盘上的表现,与那日在草庐时,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出招凶狠,而且招招直扑顾骞要害。好在顾骞也是个中高手,防守得滴水不漏,总会在险相环生之时化险为夷,任凌雪珺用尽十八般武艺,也拿他无可奈何。
一盘棋看下来,罗霖的心情跟着局势跌宕起伏,惊出了一身汗。那棋盘两端的人,却是神色自若。
两人一直下到最后,都没人认负。最后凌钦数了子,凌雪珺与顾骞下成了和局。
凌雪珺一愣。上回在灵觉寺已经与他下了一盘和棋了,怎么这回又下了和棋?这,这也太玄了吧?
一想到自己没有能够胜顾骞,赢得玉棋,凌雪珺心头也有几分遗憾。正在她暗自神伤之时,顾骞将棋子捡进棋笥里,盖好,再装进盒子,然后将盒子推到她面前,说道:“三姑娘,这棋便交给你了。”
闻言,凌雪珺一愣,问道:“我并未胜你,为何将棋给我?”
顾骞笑道:“在下先前说过,若不能胜姑娘,就要将玉棋赠与姑娘。如今你我二人下成和棋,自然没有胜过姑娘,这棋也理所当然归姑娘所有了。”
凌雪珺一呆:“这……”
顾骞微微一笑:“三姑娘,记得收好。”
凌雪珺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未能胜过公子,不可受之。”说着便将棋推了回去。
“规矩我一开始便定下了,三姑娘与郡主也是同意的。”顾骞微笑着说道,“若三姑娘不肯要这棋,倒是显得在下言而无信了。”
凌雪珺虽然很想要这玉棋,但与顾骞下了一盘和棋便赢得了这副棋,她总觉得不太好。于是,她对着顾骞说道:“博弈的彩头,一向都是由胜者所得。雪珺未能胜出,自然不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