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绛瞪他,理直气壮。“平时我与她交好,在她临走之前偷偷地去看她了。周姨娘病重时神智不精,迷迷糊糊地叫着‘虎哥’,于是我猜虎哥是你。”说罢,卫绛再朝他瞄了眼,补上一句:“刚才你自个儿也告诉我答案了。”
“不可能!”
魁虎大声吼叫,瞪圆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玉淑不可能得麻风病!我见过她,就在她生病前,我见过!”
“病来如山倒,不是你说了算。周姨娘还说,你为她受了伤,为她留了脸上这道疤,她有愧于你。”
卫绛揪准他的软肋,狠狠地扎上去。果然,魁虎痛了,他垮下腰,眼中滚着泪,哽咽不语。
说到底是他有愧于她。人活着时不知珍惜,人死之后,方才知道心里最重的是她。
魁虎后悔呀,后悔当初怎么会让她去卫家,怎么舍得叫她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其实最后那次幽会,他已打算让玉淑收手,离开卫千总跟他走,至于银票财物,他也不想要了。
哪知玉淑回去之后没几日就死了。说是麻风病,杀了他,他也不相信。
魁虎再次盯上卫绛,思量着她怎会知道这么清楚?他猜疑是卫千总对玉淑用了重刑,玉淑受不住折磨全都招了。
想着,魁虎心中再次腾起怒恨,他一把掐中卫绛细脖,双目凶狠地瞪着她。
“是不是你爹……是不是他逼问玉淑,而你这个小杂种在旁边听见了?是不是?!”
“若我爹知道,他还会放过你吗!”
卫绛横眉冷目,吼得比他还响。
“你就是孬种,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会往外送。她是为你而死!是因为你始乱终弃!”
“放屁!滚!”
魁虎大发雷霆,犹如疯魔仰天咆哮。他使劲全身力气,狠狠地把卫绛推到在地。卫绛头磕在地上,顿时晕厥过去。
卫珍儿见之哭丧起来。卫绛一晕,这房里没有人能让她躲,让她藏。看见魁虎持匕首冲来,卫珍儿吓得大声哭叫,双脚无序乱蹬,恨不得化身蝼蚁,好钻过木板上的细缝。
刀离她三寸之处停住了,魁虎狰狞地笑了起来,半疯半痴。
“桀呵呵呵……我不会这么便宜你们!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我要让卫家断子绝孙!”
说罢,魁虎将匕首狠、插、进木墙中,调头离去。那胖子紧随其后,关门之前小心地朝卫绛她们瞅了眼。
人终于走光了,船室暂时安全。卫珍儿吓得半死,蜷缩成一团嘤嘤哭泣,抖得如同糠筛。没过多久,卫绛爬了起来,她揉起被磕疼的额头,再扭动僵硬的脖子,然后侧首看向卫珍儿。
“没事吧?”
原来她是假晕。卫珍儿见之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就在刚才,自己差一点就死在魁虎刀下,而她却狡猾地晕倒,欺骗众人的眼。
“你……你……”
卫珍儿结结巴巴,含泪双眸带着丝怨恨,她想骂人,却说不出话来。
卫绛不管卫珍儿此时是何想法,念在血缘上,她仍想把卫珍儿救出去。
“等会儿,你就装睡,半句话都别说。我有办法能逃出这里,就算逃不出去,也得挨到他们来救。”
卫绛异常沉着冷静,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卫珍儿听到“逃”,两眼顿时放出渴望的光。可是她们怎么逃?船在海上,她们能逃去哪儿?唯一希望就是等人来救。
“爹爹知道我们在这儿吗?”卫珍儿带着哭腔问道。
“他知道。”
卫绛很肯定地点起头,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他们是否能找到这里。
这船室密不透风,眼下都不知是昼是夜。卫绛心想:接下来定会更加难熬。
***
九重山,郑府。
五具尸体并排摆在院中,它们皆穿黑衣,身上无标无记。郑老爷子查验半日,都不知这些人的身份。
卫千总愁眉不展,心急如火烤。半天已去,卫绛与卫珍儿杳无音讯,李氏早已哭晕过去,人躺在客室内昏迷不醒。
终于,卫大郎回来了。卫千总之喜上眉梢,两三步迎上去,紧抓上他的手,急问道:“有眉目了吗?”
卫大郎眼露哀色,摇摇头:“我已向各方掌舵飞鸽传书,目前为止,没收到那艘船的消息。我记得劫持妹妹的船扬帆顺风,应该是往琉璃界去,我也问过那边,没人看见。”
“这如何是好!”
卫千总急了,顾不得风仪,也装不出稳重模样。
大年初一,谁会想到有人敢在无极海劫卫千总的船?能做出此等事来只有亡命之徒!
卫千总知道,自己被人寻仇了。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郑老爷子见状也不劝,只加紧派人去各方查探。
“义父!”
忽然,身后有人在叫。卫千总回头,见墨华赶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卫二郎和苍狼蛛,他们定收到了卫家出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