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玄看着赵不凡说道:“师叔,你得在山上闭关三年,哪那么容易下山?”看着赵不凡还想说话,司徒玄继续说道:“三年之后又三年,师叔,你不用想太多了。到时候我会关照师弟,让他好生给你描述一番的。别看我师弟不爱读书,但人可聪明的紧,而且脑子好使,到时候他给你演练一下也是一样的。”
坐在石头上的赵不凡跳起来就去抓腰间剑鞘,想要抽这个混小子一顿。
李不负伸手拉住了赵不凡,开口训斥道:“不凡,你跟玄儿闹什么。”
赵不凡气道:“可是师兄,这小坏蛋。”
李不负眉头一皱,伸手阻住了赵不凡的话茬,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忽然间李不负一拍手掌,吓了赵不凡一跳,李不负却不闻不问,转头对司徒玄问道:“玄儿,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说过你的拔剑术如何提高?而且你还无法下山,所以你才要张罗这个五岳剑派弟子大比武?”
司徒玄有些诧异,没想到李不负脑子这么好使,别看他说道没头没脑,却都说在了点子上,显然猜到了自己的最终用意。
看到司徒玄惊讶的表情,李不负心知自己猜对了,他差点把鼻子气歪,哭笑不得的看着司徒玄。摇摇头说道:“师侄,你可真够损的,都把人计算到骨子里了。”
赵不凡哪能听明白两人的哑谜,开口问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李不负看了司徒玄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暖,这个小子虽然心机阴沉了些,又爱算计人,但对自家人还算磊落。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华山弟子才会心甘情愿聚集在他身边供他驱使,即便他师父岳不群也对他言听计从。
看了看赵不凡,李不负解释道:“咱们都知道,学剑讲究的是:三分学、三分练,三分实战经验。但师侄自创的拔剑术却跟传统剑法不同,拔剑术讲究的是学习众多招数,破解众多招数,集众家之所长,融会贯通而成就出鞘那一剑。所以师侄曾经总结过他的拔剑术:不靠学,不靠练,九分经验,一招剑。因此最重要的就是经验,积累,思考和计算。如何积累和计算以提高经验?当然要在脑中重复假想对手的种种招式,并且将自己带进去反复模拟出剑,从中摸索出经验,以提升自己的剑术,那他又去哪找那么多的高手过招由他观看?”
赵不凡听完也目瞪口呆,喃喃的说道:“最好就是有一个让人全力以赴的比武大会。”目光转向司徒玄,赵不凡嘀咕道:“还特么两年一次,师侄,你也太不要脸了。”
司徒玄脸皮一抽,轻咳一声正色说道:“师叔,我今天跟你说些心底的话。既然我已经放弃了心无旁骛的苦修生活,扛起了复兴华山派的担子,咱们华山派总得有人苦修武艺,冲击宗师之境以镇压门派吧。我师父接任掌门,从此埋头于案牍之间,十年二十年之内难以突破。李师叔悟性、定力都不缺,差的是内力增长缓慢,依靠丹药补益真气却又需要江湖血战的打磨,所以李师叔要镇压华阴城,迎接四方挑战。梁师叔、孙师叔他们各有侧重,却不在武学一途上,章师叔和万师叔我就不提了。”
“最后只剩下赵师叔你,还有我师娘,咱们总不能将这个重担压在我师娘身上。所以师叔你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放弃苦修?你如今在思过崖闭关,守着五岳剑派数百招精要招式,虽然这些招式作为单独的一招被破解了,但师叔你也可以辩证的看待,有选择的吸收,无论是五岳剑派还是魔教长老,他们武功中的智慧闪光才是咱们应该学习和继承的。所以我劝师叔还是修到先天境界,甚至领悟了剑意,直到遇见无法突破的瓶颈,进无可进之时再出关。”
司徒玄说道动情之处,言语间充满煽动力,赵不凡对上司徒玄那双真诚眼睛,竟然发现其非常纯粹,不自觉的点点头,心头的怒气也尽数消散。只有李不负撇撇嘴,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神色,倒是没人发现。
三人随后将洞口遮蔽,司徒玄与李不负二人便起身下山。行到一半的时候,李不负一脸古怪的看向司徒玄,开口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说服不凡这头‘倔驴’,我看他的神色,恐怕要玩命苦修了,看来我也不能放松,说不得这小子什么时候一朝顿悟便要超过我了。”
赵不凡的天资悟性都很不错,而且少年时做过道童,通晓道家经典,华山派的功夫尽数源于各大道藏,对于赵不凡来说真的没多少难以逾越的瓶颈。
司徒玄点点头说道:“也不算是我说服赵师叔,我当时一心为华山派着想,堪称剑心通明,剑出无悔。我将道理讲明白,赵师叔毕竟是华山弟子,自己想通了自然会认可我的说法。”
李不负忽然笑道:“可师父跟我说过,修炼分为入世与出世。你出世修炼‘朝阳一气剑’与《紫霞神功》,进而锤炼无上剑意。以紫薇帝星统御八方,掌握无上权柄,也是适合你的入世修炼方式。所以说接管华山派一应事物,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修炼方式而已,你居然如此慷慨激昂的忽悠不凡,是不是有些不要脸皮了。”
司徒玄一脚蹬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李不负,开口抱怨道:“既然师叔当时未拆穿我,想必猜到了我如此说法的苦心,这会何必再说呢,徒惹尴尬。而且我今天被你们两个师叔说了多少句‘不要脸’,你们还有完没完?”
李不负微微一笑,心说这个师侄虽然能忽悠人,但也有其赤子之心的一面,接触多了不由自主的就会信任他。
两人回到华山派驻地,司徒玄在自己小院门口发现了来回晃悠的魏莱,魏莱的身形高挑颀长,在落日的余晖下蹦蹦跳跳,走的近了才发现她在踩自己的影子。
司徒玄心下好笑,怎么大明朝的女孩也这么不时犯二么。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用‘也’字,司徒玄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将东方白也当做女子,心中涌起一阵寒潮,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去。
李不负看到魏莱抿嘴一笑,没想到这个师侄还有些招小姑娘喜欢,他开口说道:“玄儿,没什么事我先下山了,那事你尽早禀告师尊。”
司徒玄点点头,思过崖中的剑法可是烫手的山芋,当然要好生商议一番。
见李不负走得远了,司徒玄对魏莱问道:“魏小姐,怎么没跟高兄弟还有我师弟在一起?”
魏莱皱了皱眉说道:“他们两个在什么‘九节’,‘仙九节’?”看到司徒玄似笑非笑的眼神,魏莱有些抓狂的说道:“总之他们两个在演武场比武,之后又来了两个少年冷嘲热讽,这四个人就在演武场里比划了起来。”
司徒玄笑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人比武的么,怎么不留在演武场看热闹?”魏莱穿着杏黄色曲裾,腰间系着纯色丝带,下身露出白色襦裙,整个人有些飘飘欲仙的姿态。
只可惜面容有些稚嫩,头上的丫头髻也不适合‘仙女装’。许是方才蹦蹦跳跳的原因,一缕青丝披散在身前,整个人显得灵动娇俏,分外可爱。
魏莱撇了撇嘴说道:“他们的武功太低,要看也看你的热闹。”说到这魏莱偷瞄了司徒玄一眼,她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来华山一趟,主要就是想找司徒玄玩耍。
司徒玄点头说道:“想看武林高手比武也不难,过两天给你安排一下,肯定让你看个过瘾。”说到这司徒玄微微一笑,心下也觉得李不负、赵不凡说的一点不错,自己当真有些不要脸了。而后司徒玄又说道:“让他们打去吧,他们应该在‘仙人九节’演武场,那里靠近恒山派李清溟师伯祖的驻跸,有他老人家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魏莱一敲脑袋说道:“对,就是‘仙人九节’,你们华山派可真怪,演武场为何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司徒玄忍不住笑道:“你可是布政使家的小姐,总不会没听出来‘仙人九节’的出处吧。”
魏莱脸色微红,她自小性子好动,父亲管教的又不严厉,虽然没有真的拜师学武,但诗书却也没读多少。
司徒玄解释道:“杜甫杜工部写的望岳你总听过吧。”
魏莱白了司徒玄一眼说道:“人家写的是泰山,跟你们华山似乎没什么关系吧。”声音清脆,好像黄鹂鸟一样。
司徒玄说道:“人家写了三首呢,最有名的当然是写泰山的‘岱宗夫如何’,其次还有两首分别写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写西岳华山的是唯一一首七言诗,‘西岳崚嶒竦处尊,诸峰罗立似儿孙。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这‘仙人九节’就是出自这首诗,也是咱们华山派‘玉女剑十九式’的一招,玉女峰上下所有演武场的名字都出自这套剑法的剑招。”
魏莱觉得自己被司徒玄鄙视了,有些赌气的转过身去。
司徒玄笑道:“别干站着,走吧,带你去看看好玩的。听说江湖第一戏法大师来华山派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魏莱嘟着嘴说道:“变戏法都是骗人的。”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挪动脚步跟在司徒玄身边。
司徒玄道:“人家可是一位大高手,将武功融在了戏法里边,人家的戏法里都有真功夫呢,一般人可变不来。”这样一说魏莱倒是有了兴趣,连忙拉着司徒玄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