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度子和那老人过来了,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忍住痛楚起身,向他们询问一些事情,知道了最近的情况。
我和章普都被阴枪打伤,元气大损,阴气侵入身体,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因为我的体质特异,而且本身就有阴气,经过苍度子的作法,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正在康复之中。章普有道气护身,也捡回了性命,不过就比我伤得严重,起码得疗养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康复。石黛黛也伤得很重,如果不是苍度子作法封住她的阴气,她早就消失了。至于钟助理,平凡人一个,不幸死去。
我们都不知道龙飞腾怎么处理钟助理的死讯,但以他的身份与本事,相信他会低调而有效地处理妥当的。
不久后,章普也醒过来,向苍度子致谢。苍度子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章普记得天镇尺的威力,不停地赞叹苍度子法力高强。提起天镇尺,我才知道是这个神器救我一命。
苍度子说,我与天镇尺有缘。我曾经解封天镇尺,又和它接触过,所以天镇尺与我之间有感应,事前连连发出预警,苍度子一算就算到我有大劫,立即动身赶过来救我。他与社会早脱节了,一切都得依靠陈武伦打点。
苍度子的俗姓是陈,陈武伦是他的玄侄孙,就是他侄孙的儿子,今年都六十多岁了。苍度子从石宫出来,回了一趟老家,当然一切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的壮丁都出去了,剩下一个陈武伦,居然是最健壮的一个。他们按天镇尺的指引来到龙之大厦,被保安挡在外边。苍度子没办法,唯有先甩出天镇尺。现场的保安眼见天镇尺光芒四射,都是吓得不行,两人才能趁机进去。
天镇尺是法家镇山之宝,打破玄阴之门飞进去,及时救了我们。后来苍度子又把门封住,这幢大厦算是安全了。
我想起生死处于一发之间,不禁冷汗直冒。章普谈及那天的经历,也是满怀感概。
我们在会议室里过了一段时间,龙飞腾进来了,向章普和我致谢。我问及钟助理的身后事,他回答得比较隐晦。我突然心感悲戚,不愿再留下,便提出离开。苍度子听说我有个店铺,同意我回去休养。而章普学识广博,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临走前,龙飞腾给了我一张支票,我默默收下,问了关于钟助理家里的事和联络方式。随后我回到店铺,锁紧了大门,失声痛哭。自脱险以来,我一直都在责怪自己,真心后悔。是我害了钟助理。钟助理本来不愿接应我们的,是我,帮龙飞腾的腔,在旁大言不惭地保证没事,无形中与龙飞腾结为一伙,逼钟助理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的脑中一直反复出现钟助理死前的样子,他那惊惧恐慌的表情,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自大,多么的肤浅,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苍度子和陈武伦明白我的心情后,也都唏嘘不已。苍度子说:“此次行为你确实失当,本来老夫准备好好责罚于你,可是你既已痛悟前非,便作罢吧。”
我说:“痛悟前非有什么用?能换回一条无辜的性命吗?”我突然走进房间里,拿出银行卡,连带龙飞腾给的支票一起,又出到大厅,说:“我不知能做什么补偿,唯有用最简单的办法,把钱给钟助理的家人。他的儿子才几个月大,真是凄苦。”
苍度子叹气,连连捋须。他拿过旅行袋,取出砍山刀和匕首,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告诉你武器的厉害,却令你过于骄傲,以致酿成悲剧。”
我伸手接过两件武器,沉默良久才说:“我发誓,不学成法术,不通晓捉鬼驱邪的技能,绝不再用这两样东西。苍爷爷,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好好学习,把法家正宗发扬光大!”
苍度子赞许地点点头,说:“好!我看得出你很有决心与毅力,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
我想了想,说:“我明白的,苍爷爷要对付王姥姥,那我跟随在你身边。”
苍度子不同意。他说他要去的地方,未经主人家许可,不方便带陌生人一起去,即使陈武伦也不例外。而且他要去的地方有许多个,时间上拿捏不准,让我静等他的消息。
我知道再请求也没用,便问及石黛黛的情况。苍度子很乐观,说我可以替石黛黛疗伤。因为我们阴阳交合,气机互相吸引,只要每天我按时输入阳气给石黛黛,慢慢就可以令她恢复阴气,而我自己的伤也能这样痊愈。
我的心头一松,放下不少心事。随即我又想起一件事,有点难为情地把山隆市那批怨灵需要超渡的事儿说了出来。苍度子当然不高兴了,骂我轻浮急躁,不懂深浅,不晓厉害。到最后,他终于点头同意,先去山隆市帮我善后。接着,他又重复叮咛,要我循规蹈矩,别再插手灵异事件,免得害人害己。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和陈武伦走了。
现在,我身无羁绊,剩下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当然是疗伤,另一件就是捐钱。我在店铺呆了一个星期,觉得自己行动方便了,就以无名氏的身份,把大部分的积蓄都寄给了钟助理的妻子,自己只留下一万多元备用。然后,我退掉店铺,随便上了一辆长途汽车,随遇而安。我本不想走得那么急,可是关于龙之大厦的谣传越来越猛,把钟助理的死描述得荒诞而怪异。每次我一听到这些,心里就极为不舒服。我的心有根刺,刺得我坐立难安。所以,我离开了,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都市,开始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