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给你二百石米的商人,忽然不想给你了,但你下面又有人赶着买米,你仓库里
又没存货,你会怎办?』
王员外想都没想,马上就回答:『自然先到该给我米的人那儿据理力争一番
!若他不能立即调来给我,我以后便向别家买去!』
捕快道:『若果今日调不出货的人是你,那又如何?原本固定向你买米的人
,可会向他人买去?』
王员外道:『会,作生意是这样了,谁的信用好,生意自然就好。』
捕快道:『人无信不立,在商更是如此,是耶不是?』
王员外道:『不错!一点不错!我便是凭着信用,才能在二十年间从一个小
小米商,成为苏州首富!』
捕快道:『若果你失信一次,辛苦建立的招牌便要毁於一旦,是不是?』
王员外道:『我不会让它毁的!』
捕快道:『你已经毁了!』
王员外一听,傻了。捕快继续说道:『二十叁年前指腹为婚时,你可有向沈
老爹明言,说你的女儿不嫁落魄书生?』
王员外怔住了,捕快还是在说:『定然没有吧?当年你怎敢笃定自己在二十
年后,会成为苏州首富?但所谓诺言,说过就是说过,这也是你的信用。若今日
你将女儿嫁与他人,沈公子心有不甘,在这苏州城中四处抱怨,别人听了会怎么
想?定然会认为:这王员外言出不行,是个无信之人。对老朋友都是如此,何况
事关利益的买卖?如此一来,可不是毁了你的招牌?』
那捕快说完,便带着我离开了。第二天,王员外亲自上门找我,说决定将女
儿嫁给我。於是挑了日子,前天完婚……」
沈既济叨叨说着,衙役早已听得傻了。连沈既济已然言毕,也浑然不觉。
半晌后,衙役大梦初醒,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哪有这种事!若你说的
一点不差,口才这么好的人,怎能来当捕快?早给招进县衙里当师爷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沈既济道:「但他确然穿着捕快衣服!所以我才认
为,衙役中必有奇才,有『我师』,我就跑来当衙役了!」
那衙役站起身,在地牢中不住来回踱步,喃喃说道:「哪有这种事?哪有这
种人?哪有这种事?哪有这种人……」
沈既济看得一头雾水难道县衙中果真无这号人物?找错地方了?
门板咿呀一响,又一人走下地牢。
这人瞥了执勤的两名狱卒一眼,便将一旁的签名簿取过,道:「今天是大年
夜,你们都有家小,回去吧。我守着就行了。」
沈既济傻住了。
另一名衙役见了此人,又听他言语,真个乐不可支,几个大步就要冲出地牢
大门,回头一看沈既济呆立原地,便拉着他一道走了。
直走出了县衙,沈既济才叫道:「是他!就是他!可是他怎么换了官服?」
「什么是他?」衙役瞪大了眼睛,疑道:「什么就是他?」
沈既济道:「就是……就是……我的贵人啊!那个捕快!」
衙役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沈既济惑然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绝没认错!难道他是县老爷?不对啊,
县老爷我明明见过,哪有这么年轻……」
衙役笑了一阵,才道:「对了,我刚说过,王家小姐是苏州最出名的大美人
,是吧?」
沈既济道:「你是说过。但到底是不是,我不清楚。」
「书呆秀才!」衙役啐了一口,道:「不过我要收回前言了……如今苏州第
一美人不是王家小姐、不是你老婆,是林家堡的屈姑娘!」
沈既济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荒废了十几年的林家堡,重建工程在前几日已
然峻工。偌大的堡里只有一匹黑马、一支白毛鸭、一条快和牛一样大小的怪狼,
和一个白玉观音般、美得不像真人的姑娘。他只听过,没见过,既无从比较、也
无心比较。
衙役道:「刚刚那人,算是咱苏州府第一怪人!他买下了皇宫般的林家堡不
住,天天睡在管事房;他放着西施再世般的美人儿不顾,宁可和地牢里那寥寥无
几的犯人谈天说地;听说当今皇帝面授赏赐,他放弃了一步登天当大官的机会,
竟只要了个小不拉叽的县尉来作……说他小,他的岁数咱这些衙役还小;说他大
,县老爷敬他叁分还嫌不够,连咱们苏州府的英雄黄楼,都称他作小兄弟……」
沈既济听得饶舌不下哪有这种人?这分明是怪胎!
衙役见沈既济一脸的不可置信,即又言道:「说他是你的贵人,实在当得起
了!你道他是谁?他啊,名叫君弃剑……战你老婆!你这书呆!居然连他都不认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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