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看到了门外所站的我,谁都没有说话。
我主动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病床上的袁姿说:“如果你描述不出当时的情况,我来说也没关系。”
我再次朝她靠近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袁姿的脸往被子内躲了躲。
袁江东打量了我们两眼,深吸了一口气,便看向病床上的袁姿说:“小姿,你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袁姿还是紧闭着嘴,害怕的盯着我,仿佛我随时可以掏出一把枪杀她一般。
说实在,我可从来没有害过她,除了上次的假怀孕。
袁江东见袁姿不说话,又问:“是不是这个女人害你?所以你害怕不敢说?”
此时的袁姿忽然着急的说:“爸爸,你别再问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袁姿这句话听似是想大事化小,可又从另一方面承认了袁江东的话。
袁江东一听,果然眉头立马紧皱起,脸上神色再次冷了一份,他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别害怕,爸爸在这里,你大胆的和我们说。”
袁姿被袁江东逼得无处可躲,也无法再躲,她只能双手紧握住被褥,刚想开口说什么,坐在一旁没说话的沈柏腾忽然伸出手将盖住她脸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他说:“别害怕,如实说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好。”
袁姿看了沈柏腾一眼,脸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隔了好久,才小声说:“今天是我主动约梁笙出来喝茶,当时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茶馆内喝茶,本来还好好的……”
袁姿说到这里,话又再次听们了下来,可这次并没有人去追问她,而是全部用眼神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袁姿瞟了我一眼,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再次开口说:“我们本来还聊得好好地,可谁知道梁笙忽然张口问我要钱,要九千万,我没有,可谁知道她威胁我说,如果不把这钱拿出来的话,就要从我身边抢走柏腾,我当时都害怕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害怕失去柏腾,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钱干嘛,还是很快从口袋内翻出了我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了她,并且苦苦哀求她,让她说话一定要算数,当时她拿到钱后,对于我的哀求也没有任何回应,拿着钱就要离开,我追在她身后让她给个欠条,并且写个字据来做个证明,可谁知道她忽然对我的纠缠不休非常不耐,竟然反手将我往地下狠狠一推,正好把我推在了桌上,当时我们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桌上还煮着一壶茶,我撞上后,那桌上的茶正好滚在了我身上……”
袁姿这些话一出,袁江东忽然大喊了一句:“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抓起来!”
袁江东这句话一出,门外忽然走出来两个保镖,冲进来便要抓我。
袁姿忽然从病床上慌张的翻身而起,抓住袁江东的衣角说:“爸爸,你要做什么?”
袁江东指着我说:“她竟然敢要挟你?她连我袁江东的女儿敢要挟?她知道她这是什么罪吗?她这叫敲诈勒索!我已经忍这个毒妇这么久了!可我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越来越猖獗!见你老实善良,竟然如此恐吓你!”
袁姿哀求说:“爸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那个时候梁笙只是有困难,她并不是真心想要这样对待我,她还救过我呢,爸爸,你别这样,有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您别动粗行吗?”
袁江东恨铁不成钢说:“女儿啊?你现在还在认为这个女人是你的好姐妹吗?当时你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并且还让我收她做干女儿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只是那个时候你把她当成朋友,我也就没说了,一切全都依你,可现在呢?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来害你,你还把她当成好人吗?是不是爸爸太过保护你了,竟让将你养成这般不知人心险恶单纯善良的模样,我是你爸爸,这种事情我决计不允许再发生。”
他看向还站在那愣怔着,面对这情况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保镖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们抓就抓,现在立马将这个女人送去警察局!”
就在袁江东这句话刚落音时,坐在病床边一直都没说话的沈柏腾开口说:“岳父。”
已经抓住我肩膀的保镖听到沈柏腾的声音后,全都停下动作侧脸看了过去,袁江东自然也看里过去,他脸上还带着怒气说:“柏腾,难道你有话要说?”
沈柏腾说:“岳父,您应该听听梁笙是怎么说的,如果只听小姿说完,别人会以为我们一家联合陷害她。”
袁江东自傲的说:“这偌大的Y市,谁敢说我袁江东陷害一个女人?”
沈柏腾说:“别人自然不会说您,可周全一点总归是好事。”他看了袁姿一眼说:“而且小姿也希望您别太激动,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被沈柏腾提到的袁姿,只能尴尬笑着说:“对啊,爸爸,你冷静下来,别太激动。”
袁江东见他们两人都如此说了,他也只能对沈柏腾说:“好,就暂且听你的。”
护士立马搬了一条椅子到达袁江东身后,他坐下后,袁姿便看向我,担忧的说:“梁笙,你不用害怕我爸爸,你如实和他说,并且告诉你的难处,我爸爸会理解的。”
我站在一旁看这场戏看了许久,对于袁姿的话,笑了一声问:“是吗?”
袁姿说:“当然,我从来都不怪你,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绝对不相信你会莫名其妙找我来要钱,一定是你有难处了,没关系的,你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来帮你想办法。”
我对袁姿说:“梁小姐,不好意思,等下我要说的话,可能和您刚才所说的话,截然相反。”
袁姿一脸不懂的看向我说:“梁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没关系,等会你就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我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袁江东说:“袁总,我知道您是护女心切,所以才会是非不分,心思急切来定我罪,我也知道,你女儿在你眼中是纯洁无暇,不知人心险恶的,但我想说,你的女儿不是弱智吧?”
袁江东以为我在辱骂袁姿,怒斥出来问:“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并不接他茬,而是自顾自的说:“她现在应该也有三十岁了吧?既然不是弱智,怎么还会单纯如白痴一般,这么傻去对一个三番五次害她的女人掏心挖肺呢?如果她还这样做,我只能说,您现在需要带她去检测智商,看看她到底是真白痴还是假弱智,或者,是扮猪吃老虎呢?”
我笑着说:“当然,这些事情也不怪您,毕竟女儿长大了,您不像她小时候那般了解得那么透彻,所以现在认知发生了偏差。如果不是弱智,作为一个单纯的成年人,一个善良美好的成年人,都会有阴暗阴险与害怕失去的一切,那么,这一切存在,她同样也会有害人之心,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袁江东冷笑一声说:“胡说八道。”
我说:“您认为我是胡说八道也罢,反正人性就是如此,有些父母宁愿相信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弱智,也不愿意相信她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袁江东指着我说:“你!”他想反驳我什么,可最终又忍住了,满脸阴冷看向我。
我也不在意,而是看向同样被我这一席话说得面色惨白的袁姿。
我笑着说:“袁姿,现在我可要说了,你准备好。”
袁姿忽然流着眼泪说:“梁笙,我现在完全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不用明白,因为你心里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一条通话记录,举到他们面前说:“昨天傍晚六点左右,袁姿给了我一通电话,约我在沂水茶馆饮茶,这号码你们应该熟悉。”
他们看清楚后,我便将手机放聊下来,淡淡说:“第二天早上,我自然是去赴约,到达那里时,她一早就在那里等我,说实在话,在她约我喝茶的那一天夜里,我一整夜都没睡,我不明白,事到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并且还需要她亲自来约我聊。”
“刚开始,也确实如袁姿所说的那样,我们两个人坐在茶馆内相处得非常融洽,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争吵,可矛盾却起源于一句话,我承认我嘴贱,我没想到她当真,当时她满是不可思议说我居然还活着,我回答她说,我当然还活着,她听到我这句话后,没多久,忽然满脸愤怒的问我还回来做什么,我当时以玩笑口吻和她说,抢她老公。”
我笑了出来说:“可谁知道,没想到她当真了,反手竟然往我脸上狠狠泼了一杯茶,还骂了我一句不要脸,我并未计较,而是用纸擦掉我脸上的茶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忽然从口袋内掏出了很多银行卡和存折,全部都放在了桌上,并且还把自己贵重首饰拿了出来,并且哭着求我说,让我离开她的丈夫,让我不要再缠着她,还说他们这段时间生活的很愉快,不希望我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并且还说以后他们还会有属于她和丈夫的孩子。”
我说到这里,特地看了沈柏腾一眼,随后,我又笑着说:“钱?我缺钱吗?如果我缺钱的话,沈氏这偌大的财产我为什么要放弃继承,大家也都知道内情,也知道我和袁姿的丈夫以前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有些话自然是不用我说明白了。
自从我离开沈家后,我和袁小姐的丈夫再也没有往来,说实话,她求我离开,并且拿钱求我离开,让我觉得有些可笑,我当时并不打算理会她,起身就要朝着门外离去,可袁小姐当时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后面跪了下来,并且抱住了我双腿,她还在哀求着我。”
我笑着说:“我已经从沈家脱离出来了,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来答应她?当时我对抱住我的袁小姐,说了好几句放手,可她并不肯放,还越抱越紧,还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她便不准让我离开,我也急了,情急之下为了挣脱出来,选择了一个不伤害到袁小姐的方式,将她推开,可谁知道她整个人竟然往后摔了出去,还不可思议的滚了一圈,撞到了身后的茶桌,本来我是有时间可以去救她的,而且我也是第一时间跑向她,想要推开她,防止她被那壶滚茶给烫伤,可我不明白她当时在想什么,看到我过来后,却反而越发往后,那壶茶毫无意外正好坠落在她左肩将她烫伤。
当然这里面有很大成分我确实难逃责任,我立马拨打完医院电话后,便在她之后去了医院,我想过赔礼道歉,可谁知道,袁小姐似乎并不肯给我这个机会,竟然将一番事实黑白颠倒了过来,以前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狠毒无比,不是个什么好人,也一直羡慕袁小姐的单纯不谙世事,可到今天来看,我错了,是人都逃不过两个字,人性。
善良的人不可能永远善良,阴狠的人不可能永远阴狠,都会有多面性的时候。人如果不会害人,或者面对害过自己好几次的人还不知道反击,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