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也就刚够成本开支,略略有所盈余。可十余人辛辛苦苦赚这点钱,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到汴河上去卖苦力。
不过,“闯天关”的彩谜游戏,倒是赚得了比较大的名气,如今每到他们摆摊的日子,少则有二三十人,多则上百人,都会固定地到场去看热闹。
“哥哥,我记得的谜语,如今都被做得差不多了。”第五次出摊之后,师师愁眉不展地对周铨道。
“什么,你的谜语都被做得差不多了?”周铨愣了愣,开口问道。
原本他与师师走在后头,小声说话,前面少年们听不到的。但因为周铨声音稍大了些,前方的少年们也听到了。
其中有一个,就是被周铨称为“聪明且勤快”的二人之一的郑建,心头突的一跳。
他竖起耳朵听着,然后听到周铨又道:“无妨,用旧谜题改改就是。”
郑建眉头不自觉地撩了一下,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待到了周铨家,众人都散去之后,他却未直接回自己家,而是悄然走到了另一个坊,在一所大宅院侧门处停下来。
他先是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敲开门,与开门的仆役说了几句,然后进入其中。
进了门,被那仆役带着,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间小院。
此时天气闷热,小胖子贾达正坐在小院的亭下,搭着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纳凉,看到郑建来了,他懒洋洋地道:“今日他们收获如何?”
“今日收了一千零二十七文。”郑建笑嘻嘻地道。
他凑到贾达身前,一副要讨赏的模样,贾达却眉头一皱:“怎么又多了……我不是说了让你捣乱的么,你这厮莫要拿了我的钱不办事!”
郑建心里暗骂,面上却还是笑:“大郎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周铨的脾气,若我直接捣乱,立刻要被赶出来,还有谁给大郎通风报信?”
“可你报来的,全是些坏消息,第一次二十文,第二次一百余文,第三次三百余文……现在是第六次,便已经有一千余文了!”贾达恨恨地一脚,将一块石头踢入水塘中,仿佛那坏石头就是周铨。
“有好消息,我今日听得师师小娘子说,她的谜用完了,周铨说明日开始用旧谜……旧谜的谜底,我可都记着呢!”
听得郑建这样说,贾达顿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当真?”
“是,我还敢诳贾大郎你么!”
贾达劈手抓住郑建:“拿来,快拿来!”
郑建却笑嘻嘻地不作声,贾达眼睛一转,向他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让郑建等着,自己快步跑向内院,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娘,娘!”
冲进内院,还没找到他娘,迎面一声喝,将他定住:“疯疯颠颠,是何道理!”
一身小吏服饰的贾奕,背着手从里屋走出来,面色不善。不过贾达却不怕他,一伸手:“给我一贯钱!”
贾奕眉头顿时皱拢:“你要这么多钱做何事,莫非你那几个伴当带你去关扑了?”
关扑就是赌博,贾达连连摆手:“不是,我要赏人!”
“呵呵,你倒大方,你老子我在城门下收税,也没有见着几个打赏有一贯钱的!”贾奕冷笑了两声。
“是为了对付周铨,就是爹你要对付的那个周傥的儿子!”贾达叫道。
原本贾奕对此事并不上心的,只想着教训儿子一番,但听到这,他心一动。
他已经派熊大熊二盯着周铨了,只不过那两货都是市井无赖,心比鬼奸,一直是出工不出力,这让贾奕很是失望。
没料想的是,自家儿子倒是先与周铨对上了。
“怎么回事,你说与我听听!”贾奕沉声说道。
贾达并不知道自家父亲的打算,他只是想着在同龄的少年中压倒周铨,加上两家向来不睦,所以他更要在周铨面前占上风。
他将事情缘本说了一遍,贾奕听完微喜,赞道:“不错,不错,你晓得收买他身边之人,做得不错……总算是懂事些了,看来吾儿渐渐长大知事了!”
“那是自然!”贾达洋洋得意。
“虽是如此,你还是应当将心思放在读书上,读书科举才是正途!东华门外唱名,那样才算得是英雄好汉!”贾奕又教训了两句,然后话题一转:“你准备如何对付周家小儿?”
“我有一计,坏了周家小儿的彩谜之局。”贾达昂然道。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贾奕听得眉头再展: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已经有自己几分算计功力了,不过,就是心还不够狠。
“要做就做大的,让周家小儿欠下巨债,如此一来,他父亲也得乖乖向我低头!”他沉声说道。
灯光之中,父子二人的影子渐渐靠近,贾奕在说,贾达在点头,时不时的,还有贾达的奸笑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