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眼神闪烁了下，冲着带来的几个人也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现在附近似乎只剩下陈炎枫和小四两个人了。

小四刚要开口，就看到陈炎枫眉头皱了下，然后掏出手机，竟然是诸葛无为的号码，他紧紧贴在耳朵上接听，淡淡喂了一声。

对方说的同样很简短，只不过几句话而已，却让陈炎枫脸色立刻变得精彩诡异起来。

“有什么事发生?”

小四皱眉道。

陈炎枫笑了笑，随意将手机放在桌子边上，淡淡道:“小事，四哥想找我谈什么，直说吧。开门见山最好，我不习惯拐弯抹角。”

小四大口喝了口酒，轻声道:“有烟吗?”

陈炎枫愣了一下，将口袋中的苏烟扔过去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然后两个男人就相对坐在桌子上吞云吐雾。

陈炎枫沉默不语，耐心等待。

小四似乎也很纠结烦闷，抽烟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跟香烟就燃烧到底部，他深呼吸一口，看着陈炎枫，轻声道:“你想不想要下城区?”

“当然。”

陈炎笑道，抽着烟，看着对方，笑容有些诡异。

小四沉默了下，用手生生按灭了烟头，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面，端起酒杯，离开座位，身体前倾到陈炎枫面前，沉声道:“我们合作，搞死黄云浩，下城区我们俩平分!”

这个社会最荒诞的地方在于不管发生了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件，发展到最后都会让人们觉得这件事本身一点都不荒诞。

陈炎枫不是没听说心腹小弟狠狠捅了老大一刀后成功上位的故事，相反还听说过不少。

可是当小四凑过来语气狠辣的要跟自己合作干掉他大哥的时候，陈炎枫还是一阵错愕，继而有点不自在。

“我似乎并没有值得合作的条件，你看，下城区这么大，再者说，我们不熟，四哥你一来就谈合作，让我很为难。”

陈炎枫眯着眼睛笑道，不急不缓。他没火眼金睛，现在甚至看不出小四是在演戏还是打算玩真的。

任何圈子的合作都要以利益为基础，这话不假，而且小四也抛出了绝对诱人的诱饵:下城区的一半地盘。啧啧，这可真够大手笔的，虽然陈炎枫明面上和黄云浩掌管着下城区一半的势力，可实际上还是黄云浩占着大头。

但陈炎枫却不敢轻易答应，说他谨慎也好，说他魄力不足也好，没有完全把小四掌控在手中的时候，他真心不敢妄动。

“我们开始跟着黄云浩的时候，是六个兄弟。老大老二死的最惨，但却最体面最无憾，走上这条路，求什么?求荣华富贵?求锦衣玉食?大方向可以这么说，但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求的还是潇洒二字。这个圈子有义气，有血腥，有背叛，大家一起玩女人之后转过头去没准别人就会玩你的女人。黑道是最肮脏的，也是最简单的。谁都希望活着，但谁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所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放肆玩女人，多痛快?话题扯远了，老大老二当初在尚海为了保护黄云浩彻底交代在那边，每个人身中了好几枪，浑身都是血洞，惨不忍睹。他们的尸体，还是我从尚海接回来的。”

“老三等于是被黄云浩当了弃子，在金陵的时候替黄云浩背了一些过错，熊志强的心腹曾剑亲自赶过去，一拳打爆了脑袋，最憋屈了，死无葬身之地，尸体我都没见过。”

“老五最为蹊跷，似乎跟黄云浩闹了一些矛盾，直接就失踪了。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跑路了，跑去了国外，我也懒得计较。当初一起投奔黄云浩的六个人，没几年的功夫就剩下我跟小六两个。小六被你玩残了，那是命，但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他也死了。被黄云浩亲自派人杀的。我才从尚海赶到杭城，现在也就剩下我自己了。”

小四神神叨叨说了一大堆，大半杯的高度数烈酒也见了底，他似乎并不海量，一杯酒下肚，脸色通红，整个人靠在身后的藤椅上，有些落寞。

“这么说你背叛他是为了给兄弟报仇?”

陈炎枫眼神诡异，这个理由，还真是个好‘理由’。

“我为了自保。”

小四看了陈炎枫一眼说道，随即自嘲一笑:“我没这么伟大高尚，他们死了，我活着，活得好才是最主要的。我信不过你，现在也信不过黄云浩，但如果我们不合作，哪天等你像对付小六那样对我，那我也就没活着的价值了。”

陈炎枫一阵恶寒。老子怎么对你你就没活着的价值了，谈话聊天说这么幽怨有必要吗?

陈炎枫笑眯眯递给他一根烟，没立刻答应这次来的莫名其妙的合作，淡然道:“想合作也要拿出诚意来，口头上说说没什么意思，你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我就给你多大的回报。比如现在，你陪我聊天，这杯酒水，我给你打八折，两根烟就算了，纯当是友情赠送，不留你了，有机会再见，记得楼下结账。”

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的小四哭笑不得，无奈起身，深深看了陈炎枫一眼，轻声道:“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一句话说完，他也不含糊，转身就走，在楼下叫上自己带来的几个兄弟，结了帐后，走出酒吧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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