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慧缓缓坐了起来,顺手理了理披散的长发,看着来人。
杜云萝亦静静看着穆连慧。
穆连慧似是比半年前瘦了一些。
“还是云萝争气,”穆连慧的视线落在杜云萝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可真叫人羡慕。”
杜云萝抿唇,道:“如今府里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事情,心情舒畅了,也就……”
练氏闻言脸色一白,杜云萝这分明是意有所指。
穆连慧眸子一紧,复又笑了:“我就是喜欢云萝的聪明。”
晋家大奶奶候在一旁,心思一动,道:“乡君和亲家太太许久不见了,母女之间定是有些亲近话,我也就不在这儿凑着了。”
杜云萝拦住了晋家大奶奶,道:“我前回过来,都没顾得上看看府中园子,不如大奶奶陪我走走?”
比起和练氏待着,杜云萝情愿和晋家大奶奶一道。
晋家大奶奶就差把谨慎、小心写在脸上了,恨不得拿轿子来抬她,就怕她有一点儿闪失。
果不其然,晋家大奶奶闻言,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是不愿意与一个孕妇一道的,出了什么差错,哪儿说理去?
她巴不得把练氏和杜云萝就送到穆连慧跟前,等下再稳稳当当送出去,这事儿就算办妥了,能少沾就少沾。
只是杜云萝已经开了口,晋家大奶奶也只能答应了。
单嬷嬷扶着杜云萝去了平阳侯的园子里。
晋家大奶奶干脆找了个花厅,让杜云萝坐下来,打开前后窗子,又能看景,又不用走路折腾。
穆连慧见杜云萝走了,斜斜看了练氏一眼,往后倒下去,歪在榻子上。
练氏看她这幅样子就心焦:“你瞧瞧你,披头垢面,算个什么样子?”
穆连慧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却是冰冷的:“我撒泼打人、痛哭骂人、甚至是光着身子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样子,您都见过,披头垢面出现在您跟前,又算得了什么?”
练氏被她一堵,胸口不由一通,叹道:“你是在怪我?你前回跟连诚动手,我说你的不是,你到现在还记恨我?”
“说不上记恨。”穆连慧道。
“那又是什么?”练氏话一出口,肩膀低垂下去,伸手握住了穆连慧的手,“你想回娘家,这事儿并不是我不答应你,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便是要守一辈子,我也希望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知冷知热。
可是慧儿啊,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的?
起码要老太君松口,要让宫里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元婧若不是碰见给父兄奔丧,她也回不来京城。
平阳侯府就在京城里,又和我们定远侯府不相上下,我们……”
“您想说的道理我都明白,”穆连慧打断了练氏的话,半垂着眸子,道,“我知道我的事情您插不上手,我如今只求着,你们别来管我了,让我自个儿清净着吧。”
练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咬着牙,道:“怪我吧怪我吧,你也怪我,他也怪我,你们谁都怪我吧!”
“他?”穆连慧挑眉,嗤笑道,“您说父亲呀?”
“在他眼里,我就是短视浅薄之人!”练氏声音发颤,悲戚极了,“慧儿,从连潇媳妇进门,这几年,娘的日子难过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