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珂端坐着,突然肚子里翻山倒海一般,她忍耐不住,干呕起来。
杜云萝赶忙过去替庄珂揉着背。
皇太后一面笑,一面让人去请了御医来:“怀孩子就是这样,看着阿珂啊,哀家都想起来当年哀家怀瑞王时的样子了。
那个瑞王啊!在哀家肚子里就是个不老实的,整日里拳打脚踢,跟个猴儿似的,可把哀家给折腾坏了。
到现在还是个猴儿,他也是当祖父的人了,昨夜宫宴,竟然还喝得半醉,又披头散发学女子唱戏,哀家骂他不成体统,他却说是彩衣娱亲。”
暖阁里的内侍宫女们纷纷帮着瑞王说话,说他是个孝顺的,说不枉皇太后疼惜瑞王。
杜云萝听在耳朵里,心中五味杂陈。
瑞王李享在彩衣娱亲之余,也在步步为营,谋划着兄长的万里河山。
而这位睿智又坚毅的皇太后,瞧着身子骨还算健朗,离她宾天,也就只剩下三年光景了。
太医来给庄珂诊了脉,又顺便给杜云萝瞧了瞧。
庄珂是月份还浅,堪堪赶上孕吐最厉害的时候,身子并无大碍,而杜云萝这一胎安稳,可以让人放心。
皇太后满意极了,又拉着吴老太君夸赞了一番,这才让她们离宫。
吴老太君行了大礼告退。
杜云萝就站在吴老太君边上,她看得出来,老太君虽是极力掩饰着,但其实疲惫极了。
等到登上了马车,吴老太君靠着引枕,整个身子半瘫软下去。
杜云萝和庄珂都被唬了一跳。
吴老太君阖着眼,哑声道:“无事,让我歇一会就好。”
回到柏节堂中,单嬷嬷伺候吴老太君躺下。
吴老太君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杜云萝说话:“今日在慈宁宫里,皇太后夸赞我们定远侯府,我是有愧的。”
杜云萝心中咯噔一声。
“皇太后把我们侯府说得越好,我心中愧疚越深。”吴老太君幽幽叹了一口气。
杜云萝垂眸,她听得懂吴老太君的意思。
在皇太后心中,定远侯府满门忠烈,兄友弟恭,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吴老太君知道穆元谋害过穆连康,二房对杜云萝下过手,他们对爵位虎视眈眈,皇太后的赞许,她担不起。
只是这样的家丑,吴老太君又如何能对外说出一言片语?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吴老太君的声音颤抖着,眼角湿润。
杜云萝张了张嘴,想安慰,又无从开口。
吴老太君为人刚正,她知道了二房行径的一部分,就深感愧疚朝廷,若她有一日知道了全部,她定是难以面对朝廷、面对列祖列宗。
那对老太君的打击太大了。
如千斤重石从头顶砸下,头破血流,却还要顾着祖宗名声、顾着侯府家业、顾着世世代代的传承,把所有的丑事都悄无声息地处置了。
要不然,把整个侯府赔进去,吴老太君便是死了,都不能闭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