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康拉着庄珂先走了,杜云萝扶着穆连潇进了屋子,让他在榻子上躺下。
锦蕊去了外头守着,屋里留下他们夫妻两人。
杜云萝坐在榻子边,斟酌着道:“空明大师说了些什么?”
穆连潇抿唇,他握住了杜云萝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
杜云萝转眸看着穆连潇。
即便穆连潇半阖着眼帘,杜云萝无法再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什么,可穆连潇的情绪依旧透过指腹的动作传达出来。
疲乏,内心里透出来的疲惫不堪。
“穆堂坐化了。”良久,穆连潇沉沉道。
杜云萝怔住了,她难以置信,身子都不由发僵,颤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穆连潇他们抵达前,还是在那之后?
死前穆堂有没有吐露真言?
前尘往事证据难寻,若没有穆堂这个当事人,难道要把希望压在穆连康的恢复上吗?
穆连潇嗓音涩涩,道:“在我和大哥的面前,了断了心愿。
云萝,他说了很多,有一些是我们之前猜到过的,有一些,我全然不知。
原来,在背地里,为了爵位,我的二叔父竟然那般丧心病狂!”
杜云萝的心重重地,如擂鼓一般,跳动了一下,而后猛得一阵加快,快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听见了什么?
穆堂说了很多穆连潇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些事情被穆连潇称之为丧心病狂。
莫非,穆堂还清楚老侯爷和穆元策兄弟的死?
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住了心中的急切,她没有催促穆连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穆连潇说得极慢,时不时停顿。
那些旧事亲耳听一遍,和现在复述一遍,感觉截然不同。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穆连潇的胸口发闷,沉甸甸的。
杜云萝认真听着,穆连潇这一趟的收获远比她想象得要多。
不仅仅是穆连康失踪的真相,还有她一直想要让穆连潇知道,却没有证据无法开口的老侯爷父子战死的真相。
事情一下子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崩腾,它的蹄子蹬踏之处,扬起阵阵尘土,连那已经被踩严实的旧土都被踢松了,露出土层下的白骨来。
杜云萝原本以为,她应该高兴的,起码内心深处,会有一层雀跃。
那些赤裸裸的血腥往事,不用由她亲自给穆连潇揭开,而穆堂的身份和经历,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这对杜云萝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她半点欢欣不起来。
穆连潇的痛苦和压力,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无论内心是多么坚强、果敢的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背叛和仇恨时,一样无法坦然处之。
她的世子不是冷血冷情之人,他的热情和善良,此刻会让他痛苦难言。
虽然他能走出来,他也不得不走来,却是需要一些时间。
嗓子发酸,杜云萝的眼中氤氲一片,她替穆连潇心痛。
穆连潇缓缓睁开了眼睛,沉沉湛湛望着眼含泪光的杜云萝,道:“云萝,你猜到了多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