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安其罗？”克莱尔眼神有些挣扎，他曾经想过或许是安其罗性格大变，事实上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一点。但是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异界的灵魂，来代替安其罗。

“不是，也是。”安其罗摊手，“我知道这个熟悉的躯壳中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会大家觉得不舒服，而我也承认，当时我的不作为有私心的存在。”安其罗深呼吸，他不知道要怎样解释，在原有的安其罗记忆中，克莱尔不是什么熟悉的人，甚至比不上里奇。但是对于他来说，克莱尔不仅仅是以他哥哥未婚夫的身份出现，更是一个朋友，一个曾经的大陆信仰。

“我在前世死亡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会因为一个空间规则的错乱而进入到安其罗的身体里。”

“你是说，你前世已经死了？”克莱尔声音有些嘶哑，他当然知道死亡时的感觉，即便是作为光明神，对于死亡那一刻的记忆也是尤为深刻。

安其罗微笑“不用想多，我和你们的安其罗一样，死的无知无觉。”重磅炸弹扔出，安其罗看见克莱尔脸上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我知道，你和原先的安其罗并不熟悉，你之所以会过来问完全是因为伊莱。”转了个圈，安其罗看向克莱尔“你觉得现在告诉他们，还是说帮着我一起隐瞒下去？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亲人早已亡故的事实？”话是这么说，安其罗其实是在提醒克莱尔，他们现在不光有未来的一层亲戚关系，还有一层朋友关系。

足足过了三刻，克莱尔才开口“做好你的安其罗，既然你已经看见了以前的家人。”安其罗微笑“以前的家人，和现在的家人一样重要。何况，我永远回不去了。”

克莱尔点点头，从窗口消失。身后，安其罗闻到一阵清新的月桂味道，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幸好，是克莱尔。”

幸好是克莱尔，而不是任何一个和以前的安其罗牵扯非常的人，无论是修恩，还是换了亚尔曼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安其罗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应对。

“为什么不让我处理？”班尼迪克挑眉，如果是他的话只要用伊莱威胁一下克莱尔，估计他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同时，克莱尔和迪克的关系也就变回了上下级，想想之前克莱尔说的话，班尼忽然觉得他还是挺期待的。

“你舍不得。”安其罗向后靠去，看着满脸都写着你不信我的班尼，弯唇一笑“你的神使们曾经和我说，你现在比万年前要有人味儿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安其罗转身，严肃的看着班尼“你将位面神带出来，他们视你为父，然后你就不出现了，让他们产生这种被抛弃的想法也很正常啊。”

“我不是说的波文他们几个是主意不正，我是在说波塞和亚度，波塞不用说那个脑子要不是被波文说动他是绝对起不来这个念头的。”波塞默哀，他做神好像太成功了点。

“亚度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说你是叛徒，当时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他有多痛苦。”安其罗看着神色正经的班尼迪克，长出一口气“还有克莱尔，他是最相信你的，却落了个转生千万年的下场。”

“从我创建的第一个世界神灭开始，我就知道神灭是必然的道路，但是我不可能看着这些被我一手带出来的神一个个被信仰，被规则所杀。”班尼迪克闭上双眼，曾经的热血岁月好像重回脑海，从初次成神，接受上任主神的传承，到创建第一个世界，到现在看着一个个符合规则的区域空间成型，帮助他们成为一个世界，盯着进化，每一次脉动，每一次危机。

“如果信仰一直存在，世界的生灵如何进步？进化是每个世界都要经历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剥夺他们古老的信仰。”安其罗额头抵着班尼迪克，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的神明因为信仰之力的枯竭而被规则所灭，即便是经过岁月的不断研磨也不能抹灭那种从心底绽放的悲怆。

“信仰是他们自己放弃的，不是我剥夺的。”说道这个，班尼很明显的锋锐起来。

“我说的不是他们，是你。”安其罗摇摇头“我想，如果你舍得，可以继续现在的做法，但是如果你有一丝不舍，请你，多陪他们走一段。”

每个老师带出来的徒弟终究会取代他师父的时代，就好像前世如果穆青不出事，他会是最具发展前途的机械大师。但是这些神明不同，如果波塞和亚度对班尼迪克多几分信心的话，波文几个不可能成事，克莱尔也不至于孤掌难鸣。

如果班尼有一丝不舍，愿意承受那份时间的消磨，请多陪他们走一段。“那你陪我？”班尼迪克上唇微微上翘，眼睛中有着丝丝的挣扎。

“一定。”安其罗点头“只是不知道我这个凡人成神还需要多久。”

“三万年的光阴足够了。”班尼迪克顺口一说，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着眼神变得危险的安其罗，嘴角微微抽动。

“班尼，好像有个悠久的问题没有解决啊，你到底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