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痛快一些:“煜、煜王爷,老、老奴有事禀报。”
君骞煜急切地走过来:“有消息了吗?”
那管事硬着头皮道:“不是宁姑娘的事。”
君骞煜狠狠瞪了他一眼:“滚!”
他自然不敢滚,而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右边膝盖正压在一块碎瓷片上,疼得他呲牙咧嘴,苦着脸道:“煜王爷,老奴实在是没法子了,如今码头上有一艘货船马上就要开船了。”
君骞煜怒喝:“不是说过一只鸟都不能让它飞出广州城吗?”
“可、可是那船主有御赐的通行金牌,可以不听官府号令。”那管事胆战心惊地道。
“那货船和船上的货物可都有仔细地搜过?”君骞煜知道有这样的事,广州城因其地理位置便利,是朝廷特批的通商口岸,每日都有大量的货船从港口进出,与番邦外国互通有无,但是这条政令刚开始施行的时候,由于各种利益关系的纠葛,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因此当时朝廷特赐了一批通行金牌,能有幸获得此金牌的商人,是拥有极大的自由贸易的权利的。
“都,都搜过了,没有发现问题。”
君骞煜刚想答应放行,可是心里面总是有点不安,索性自己亲自去看一眼:“走,跟我去看看。”
那管事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君骞煜嫌他动作慢,也不管他了,自己骑了马飞奔到码头。
货船早已整装待发,官兵不放行,双方正在争执,君骞煜大手一挥:“给我再搜一次,如果没问题,当即放行。”既然他已如此说,那船主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又再折腾一遍,把所有的货箱都打开查验,他这船上装的都是新鲜食材,一半是活物,鸡鸭鱼肉什么的,都关在笼子里,有专人喂养,另一半是新鲜的果蔬,为了保鲜,货箱里都搁了大块的冰块,这么一轮又一轮地折腾下来,当真是鸡飞狗跳,冰块也融化了不少,弄得一地水渍,船主心疼得不得了,这一船货物送到买家手里,恐怕得损失至少一半。
要不是这些东西都耽搁不得,而他也与买家签订了合约,不能按时把食材送到的话必须要赔偿巨款,他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去触煜王爷的霉头啊!
君骞煜忍着恶臭,亲眼盯着官兵把装活物的笼子一个一个搬开来细细检查,连地板和墙壁也自己敲打过,确认没有暗室什么的这才让人又重新搬了回去。
装蔬果的货箱也一个一个打开来检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心里却隐隐的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
这是君绍枫走过来低声道:“五哥,要实在是没什么问题就放行了吧,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他们要真闹起来,被御史参上一本,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君骞煜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跟他一起下了船,君绍枫挥一挥手:“放行吧!”
“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呢?”君骞煜魂不守舍地想着,君绍枫叹了口气,让其他人都散了,他自己在这儿陪着他:“你也别太担心了,宁姑娘机灵得很,不一定会有事的。”
见他无动于衷,君绍枫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随手在地上划圈圈。
君骞煜突然一拍额头,他想起来了。
方才在一个货箱上面,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中间一个圈圈,两旁是两条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线条,那符号是用硬物划在货箱上的,印迹浅浅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当时君骞煜全部精力都放在箱子里的货物上,只随意掠过一眼便忽略了,那符号看在了眼里,却并没有入心。
现在突然想起来,这符号,他是听说过的,那时候他带宁溪到乐州城去找秦婆婆,路上三日三夜两人独处,宁溪叽叽呱呱地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提到过这样一个符号,她说这是一个求救信号,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却又不方便呼救的时候,可以想法子在别人看得到,但坏人看不到的地方画上这样的符号,这样别人看见了就可以帮忙报官,那画这个符号的人也就可以获救了。
当时君骞煜还笑话她,这样奇怪的符号别人根本就看不懂,谁会知道这是求救的意思呢?
原来真正的傻瓜是他自己,明明她都已经向他求救了,而他还傻乎乎地视而不见,君骞煜简直想一拳砸死自己。
“怎么了?”君绍枫奇怪问他。
君骞煜匆忙道:“那艘船有问题,我追上去看看。”
君绍枫急道:“怎么追,都走没影了。”
君骞煜不管他,抱起地上一摞废弃的船板,把其中一块往水中一扔,足尖一点,整个人跃了起来,落到木板上的同时再扔出第二块,就这么接力般地跃了出去,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越去越远,最后只剩一个黑色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