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霞性格向来十分骄傲,尖锐的话一说出口,又有些后悔。
傅明华转过头来,她踌躇着想道歉,却嘴唇蠕动了两下,那话就是说不出嘴来,脸上却显出悔色。
“我与你说什么?我要说的,怕你不爱听。”
她脸上就露出烦燥之色,显然明白傅明华的意思。
“我心里也烦得很。”
冯万应是个好人,她脾气不好,平日悲从中来,想起自己这一生,觉得命苦,便对他没有好脸色,又骂又哭的,他脾气倒是好,时常变着方儿的来哄她。
“不瞒你说,这辈子还没人对我像他这样好的。”
她捏了帕子抹了把脸,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有时下人面前,落了他脸面,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又来哄她。
只是他年纪着实太大,官位不高,长得又并不俊朗潇洒,腹中酸诗倒有两句,但有时她一听便厌烦了,他写过两回表达心意的诗给她,都被她扔了。
“你嫌弃他的地方,恰是他最好的地方。”傅明华道,“当日侯府之中,你如此说他,他不止忍了伤心,还担忧着你受罚。”
说到这里,傅明华倒真想起了燕追的好了。
当时她说了半句话,使燕追听见了,当时他忍着不说,回头才问的。
这样一想,心里不免觉得燕追又更好,眼中神色就渐渐温柔了起来。
傅明霞看得分明,心中酸涩,想了想冯万应,又想起府中姐妹们将来恐怕不会有谁比自己嫁得更差的,一时间便又有些怔了。
下人进来唤两人进去用膳,她还郁郁不快的。
这一顿饭吃得众人百感交集,午时燕追喝了些酒,被下人送进傅明华未出嫁时所住的闺房了,傅明华听他有些醉了,匆匆回去照顾他。
只是回去之时,才发现他哪里醉了,正清醒的倚在床边,翻着她床头一些抽屉暗格。
傅明华进了屋里,啼笑皆非。
“也幸亏嬷嬷忙着去沏茶,没有进来。”
燕追倒是没事人一般,展开手臂,示意她过去。
“三郎在找什么?”
燕追便有些兴致勃勃的:“这里是你住过的地方,我想看看这抽屉里面是不是能找出一些与你相关的东西。”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儿,并不熏人。
傅明华坐了过去,也蹲在床边打开抽屉。
大部份造册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不过里面仍留了一些东西。
两人翻着便有些来了兴致,直到傅明华找出一条自己曾打过的一条络子,已经有些年头了,那络子颜色都褪了些,还沾了些灰。
“……当时教我的是胡夫子,让我回头练习。”
她那时年纪小,便不厌其烦的练,练得好几日用膳时手指连汤匙都握不住的。
那上面坠了细小的珠子,燕追忍了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就见那穗子上坠着的珠子不住晃荡,碰撞间发出‘叮叮’的响声来。
“没想到元娘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她有些脸红,又后悔与他一起翻这些格子,此时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燕追捡了这穗子,摸了又摸。
外间江嬷嬷解了傅明华的围,她打了盆水进来,傅明华松了口气,拧了帕子过来给燕追擦脸。
江嬷嬷站在外间不敢进去,隔着屏风与傅明华说话: